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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2 / 2)




兰德深深地叹了口气,捋了捋胡须。



“然后呢?你好像不是来杀我的,你是哪个黑帮的手下?”



“我不是黑帮,我是圣特雷萨市警。”



“那也和黑帮没什么区别,你现在是刑警?”



“就是这样。”



“嗯。这里也有一个无法忘记那个虚伪复杂的异世界的战争受害者。”



“没有回故乡,而是依依不舍地留在这个城市,你也一样吧。”



“不错,那边的小姐呢?”



兰德指着提拉娜。



“她是我的搭档。”



“外星人警察吗?那是怎么回事?”



“就像爱尔兰的移民一样。我想今后会越来越多的。”



一百多年前,移民到美国的爱尔兰贫民大多成为了警察或消防员。对殉职者的葬礼方式,还有他们的风俗和传统,都给现代警察留下了明显的影响。



“时代变了吗……嗯,进来吧。”



兰德带的场他们进了小屋。虽然非常狭窄、杂乱,但意外的是并不肮脏。床单也是紧绷绷的。也许从军时期保留的习惯还没有完全改掉。



在他的招待下,坐在了折叠的椅子上。提拉娜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不停地抖动着鼻子。并没有什么特别臭的东西,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刚才他说‘那孩子’,可是哪里都不像那回事。连生活的迹象都没有,是醉酒后的胡言乱语,还是因为某种妄想,无法判断。



“喝点什么吗?这里只有私酿酒。话说,原来你是个刑警啊”



“就当我没说吧。”



本来是想喝一杯的,但现在又困又累,一喝就会醉倒的。



的场开门见山地说。



“你认识斯卡莱特队长吗?”



“我知道,还有中尉的事情。”



这两个人的新闻即使在流浪者的社会中也传开了。



“其实科勒曼特中士也被杀了。”



“会不会是被西岩公园的黑帮所杀?”



“啊,他其实是DEA的诱饵搜查官。”



“是吗?那家伙可真倒霉啊。”



一瞬间,“汉森”中士闭上了双眼。虽然有些奇怪,但却不像是悲伤的样子。



由于命途多舛,的场不太记得曾经的兰德中士了。提到那个侦察队的每个人,就像他对提拉娜发的牢骚一样,并没有留下什么好印象。



被这家伙说了那样的话,被那家伙开着玩笑踢了一脚,又或者被谁吼了一顿。



在这种情况下,对兰德却完全没有留下不好的回忆。记得似乎是一次争抢粮食的时候。跟斯卡莱特还是谁吵了一架,之后(大概是)兰德走了过来,说:‘对不起。尝尝这个吧’。并将口粮中的一块蛋糕递给了他,美军的MRE口粮是出了名的难吃。的场厌烦地说着‘不要’,他却再一次把蛋糕递了过来:“就这个好吃,尝尝看吧”。



于是的场尝了一下,居然是真的很好吃。



他拍了拍目瞪口呆的的场的后背,然后就走开了。



能想起来的也就这些了。还有就是之后的“狩猎”事故中,兰德也在场。



“其实我也被袭击了。”



的场说。



“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偶然,但好像并不是。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泽曼基地的那次‘狩猎’事件。”



“……还有这种事吗?”



“不要装傻。我曾经试探过亨利克森中尉,可他却在给我装糊涂,结果死得很难看。那次狩猎的时候,在我来接你们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忘记了吗?我们抓到了一只獾,后来还吃了它,味道也不怎么样。”



“你们隐瞒了什么东西吧?”



“我不知道啊。”



“你好像也很危险啊。”



兰德刚把手放在汽枪上,的场就探出身子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



“别这样,就算我们在这里发生冲突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吧?”



对方还是有一些抵抗,力气真不小,表面上像是个老人,但还并没有衰弱。他的手再也不动了,但他内心还犹豫着。



视线在游离。



苦恼,焦躁。似乎正在犹豫着能否相信的场。



“喂,兰德,请告诉我。狩猎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那里离敌区非常近,就算遇到塞玛尼敌兵部队也不足为奇。你们是不是捡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还是说你们把什么东西给抢走了?”



“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你在说谎,你应该是知道的。”



兰德的手在颤抖,他踌躇着的样子非常奇怪。不像是害怕说出什么秘密,而是像是在保护着什么,是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他就像一个抱着生病的孩子,却不知道该向谁询问疗方的父亲。



“我都说了……没有”



“这不可能。”



“拜托了,请回吧。”



“兰德──”



就在这时,提拉娜插话了。



“桂。没必要问出来了。”



“?”



“刚才我就注意到那股‘气息’了,和那只獾一起装上车的货物就在此地。”



提拉娜站了起来,朝小屋的深处走去。



“什么? !不要──”



一道亮光闪过,提拉娜的长剑尖刺向了想要站起来阻止的兰德的鼻尖。



“无需担心,兰德中士。我们塞玛尼人民是不会粗暴地对待它们的。只可惜,最近有些人确实违反了这一常识。”



“你在说什么?”



“至少,我是它们的朋友。”



提拉娜扯下了床单和床垫。下面的板子是系着蝴蝶结的,很容易就能拉起来。



床底下有个房间。



在木工制作的小房间里,如字面意思那样摆放着娃娃屋的家具。洛可可风格般的优雅梳妆台和刺绣被褥。如果只看那个,还以为这个兰德中士精神失常,偷偷地在玩洋娃娃。



但是在那个小房间的一角,有一个小女孩蜷缩着。



最多也就一英尺左右。



雪白的皮肤,栗色的头发。单薄的蓝色睡衣也是人偶专用的吧。



“住手!不要伤害那孩子!”



虽然兰德大声叫着,但提拉娜用地球人特有的手势伸出了指尖,说着“安静点”。



“菲耶·西。诺伊·雷·提拉娜。米尔沃亚·拉达。”



妖精小姐,我是米尔沃亚骑士团的提拉娜──。这是的场也能听懂的法尔巴尼语。



她轻轻地伸出另一只手指。就算是小猫或者小狗也能做出的动作。



“佐娜·多恩莱·恩赛·诺伊·拉芙娜儿……”



你在我的保护之下。



直译的话应该是这样的吧,不过根据语感也可以说是“放心吧,没事的”。



提拉娜的声音就仿佛是在歌唱,连的场都沉醉在其中。还有那个温柔的侧脸,那种神情只在克洛伊面前表现过。



那个小女孩──塞玛尼世界的‘妖精’,用水汪汪的眼睛抬头望着她,然后又看了看兰德。



他看起来很不安,但在这里又好像很为难,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就像在说“没事的,孩子”。



妖精战战兢兢地抓住提拉娜的食指。



“好孩子,还很健康呢。”



和拔剑时的表现不同,她慢慢地,静静地收回长剑,并开口道。



“如果这个孩子受到了虐待,我是不会原谅你的——兰德中士。但你好像很珍惜她呢,是我错了。”



兰德听了之后,很不高兴地说。



“当然了,她可是我女儿。”



的场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妖精了。



那是提拉娜·埃克塞迪利卡刚来到圣特雷萨市的时候,与的场组成搭档的起因事件正是妖精的“诱拐事件”。



她追寻着从塞玛尼世界被带走的“高贵的妖精”。令人痛心的是,最终也没能救出那只妖精,却目睹了它完整的身体。



但是那时的妖精──提拉娜口中的“高贵的妖精”非常虚弱,被林格液泡在了水槽里。



而被兰德所珍爱的这个妖精基本上还很精神,能很自然地在室内跳来跳去。就如同地球的民间故事一样,它背上长着蝴蝶翅膀,虽然不能自由飞行,但身体却很轻快。从这个桌子跳到那个桌子,又从桌子跳到餐具柜,来回转动。



而且这家伙意外的对人很亲近。



对提拉娜很友好还在情理之中,就连面对身为地球人的的场,她也亲切地对他微笑。



“什么意思?……是要这样吗?”



的场也困惑地伸出食指尖与她握手。



比起能隐形的巨狼,这样的小家伙反而更难缠,就像是梦幻岛的居民一样。



“不对。妖精一般会警戒人类。我的希娅……曾经是朋友的那个小妖精,我们从小关系就好。”



嗯,应该是吧。至少没有多少妖精会主动与留着胡渣还拿着自动手枪的刑警接触。



“人类有各种各样的性格,妖精也是如此。大概这孩子本来就属于好奇心旺盛的那种吧。”



“噢……”



“也许是兰德中士的功劳吧。”



提拉娜一边说着,一边向忧心忡忡的兰德微笑着。



“她已经习惯人类了,不然这种信赖关系是很难建立的。”



刚开始还怒目相视,而现在提拉娜对兰德的态度变得非常友好了。



“顺便问一下,它叫什么名字?”



“‘尤诺’。”



兰德说。



“是的,她是叫‘尤诺’。不过不是她自己说的……是她打字告诉我她叫‘juno’的。”



妖精是不会说话的。



这是发声器官的原因,还是智力不足的原因,地球现阶段还没研究出明确的结果。但是,至少不会是智力不足吧。话说回来,乌鸦、狗、黑猩猩、还有海豚的知性,到底是以什么标准来衡量的呢?



“打字?她能做到吗?”



面对的场的疑问,提拉娜平静地点了点头。



“当然,我的希娅也会写字,所以才能告诉我她的名字。”



“噢……”



“但是,这也可以说是罕见的事情了。一般来说,妖精是不会使用人类语言的。除非──”



提拉娜陷入了沉默。



她握紧拳头,放在胸前。这是塞玛尼人静心思考时的标志动作。



“信使?”



“你说什么?”



“不,这是难以想象的事情。我曾经听说过,有人把妖精当信鸽一样使唤。真是令人作呕。”



“可这小家伙既不是鸽子,也不会飞啊。”



“但是它们可以在不被人类发现的情况下游走于丛山峻岭之间。比方说……”



提拉娜高举双手。妖精尤诺以令人惊讶的姿态轻快地跳到了她的手腕上,又马上跳到离她一米左右的桌子前。



“──就是这种感觉,虽然比不上快马,但如果越过山峦或是森林的话,大概是妖精的速度比较快。”



“那如果半路上被袭击了该怎么办?像是那群狼一样的家伙。”



“肯定会死。”



“…………”



“但是妖精是很难发现的。连我这样积累了各种术修的人,在接近这个小屋之前都没察觉到她的存在。它们和信鸽不同,妖精是不持信件的。即使被野兽所杀,机密也不会落入敌人手中。”



提拉娜的声音很平静。的场心里清楚,提拉娜对那些利用妖精的人感到强烈的愤怒,但她还是尽可能地抑制着情绪。



“……是吗?信使?”



在那场战争期间,塞玛尼一方的军队也有使用低级无线通信的例子。也有迅速引进地球一方技术的开明君主。



但在加密方面完全是拙劣的水平。所以他们主要依赖的还是塞玛尼世界传统的通信手段。



听说也有像信鸽一样的手段。地球一方当然也清楚这一点,所以通过无人机的雷达装置来探测鸽子,利用激光使之失明坠落再回收敌方机密文件的例子也有。



说到底只是传闻罢了。



然而,如果这是事实,那塞玛尼的敌兵又会采取怎样的对策呢?



将重要的讯息交给妖精吗?



嗯,有可能。这是地球人无法想象到的手段,这不能否定吧。



“兰德,是这么回事吧?你们在狩猎的时候,捡到了这个叫尤诺的妖精……”



兰德还在犹豫着,过了一会,深深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啊,不错,我们在射杀的那只狡猾的獾旁边发现了这个孩子,她倒在那。大概是被猛禽之类的动物袭伤的吧。”



“是偶然的吗?”



“的确是偶然的。你应该清楚的吧?那时候我们就知道妖精是能换来钱的,那个毒品,‘妖精之尘’。”



“啊……”



完全不知道当初是谁设计出来的。以妖精为“原料”,就能精制出极其强力,高级的毒品,这在当时就广为人知了。这可以说是塞玛尼人憎恨地球的主要原因之一。



“我从没见过活着的妖精。当然也都不知道制作毒品的方法……总之,我们决定先收下。如果通过合适的渠道,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后来呢?好像并没有卖出去……”



“一时卖不出去,因为队里没有人知道妖精买主的门路。而且那边还是日军的主营,搞不好是会被怀疑的……就这样任期结束了,直至回到拉特勒尔基地为止,我们一直偷偷地养着它,就像是饲养藏在袋子里的弃宠一样。”



的场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虽然宿舍就在隔壁,但他们隐瞒得很好。



提拉娜和尤诺似乎对“养”、“饲养”等词语产生了不满,同时瞪着兰德。



“啊,抱歉,我是指……”



“继续说吧。”



“好吧……照顾她的人是我和另一个叫‘西西里安’的人。”



“他是谁来着?”



“就是科尔里昂队长。”



“啊。”



好像记得,又好像不记得。在晚上查阅的故人名单里似乎有他的名字。



“其实他并不是西西里人。他是科西嘉岛或附近地方人的后裔……因为是卫生员,所以总是被人联想到地中海,因而得到了‘西西里安’的绰号。”



虽然很无奈,但军队里的绰号就是这样的。



“因为是卫生员,所以请求照顾她吗?”



“是的,我感觉我也有责任。后来我当了队伍里的看守,和他轮流照料着这个孩子,在此过程中……西西里安慢慢地变了。”



兰德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挠着靠过来的尤诺的后脑勺。这是充满慈爱的举止。



“产生感情了吗?”



“是啊,刚开始还觉得它小得吓人……但朝夕相处之后,感觉她真是个好孩子,特别亲近人……”



兰德眯起了眼睛。络腮胡子脸松弛了下来,显得很难过。



“哎呀呀,想不到一个七尺大汉也会同情这么个小家伙,真是感人啊。”



的场笑了起来,提拉娜随即自语着。



“这么说来,克洛伊现在一定很寂寞吧。”



“嗯……”



的确,因为提拉娜最近一直在住院,克洛伊看起来有些不安。的场都说了好几次‘没关系的,那家伙会好好回来的’。为了讨好它,甚至把平时不让它吃的鲣鱼节饭也倒进了它的饭盆。



“这同样是一个很让人很伤感的故事啊。”



大概是的场看透了提拉娜正在担心克洛伊的事吧。提拉娜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讨厌,好气啊。



当然,兰德并不知道的场收养了野猫,他皱起了眉头。



“克洛伊?那是谁?”



“没什么,别放在心上。”



“是女人吗?”



“额,确实是个母的……不,总之与那没有关系。那之后呢?西西里安怎么样了?”



“啊……还好,幸好在你们日军基地期间没有被发现,我们才能平安地带她回到我们的基地。正如我说的,西西里安觉得这个孩子太可怜了,反对卖掉她。他希望把她送回森林。”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什么都没说。”



兰德用低沉的声音说。



“发生争执的那个夜晚,斯卡莱特怒骂了西西里安。“你这懦夫”之类的。而我……因为害怕被同伴们认为是那样的男人,所以没能支持他。真可怜,西西里安只是把这孩子当作女儿一样看待而已。”



的场也很清楚军队中的那种气氛。不,不只是军队。温柔的男人在社会中的任何地方都遭到排斥,那个心情──。



有多么勇敢、多么可靠、多么疯狂,这才是男人该拥有的一切。



在枪林弹雨中应该第一个冲出去,如果有小狗进来就应该踢出去,在处决敌人时应该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只要稍微犹豫一下,就会失去同伴们的尊敬。



那家伙是个胆小鬼,那家伙没什么了不起的。



他们最害怕的就是诸如此类的传言。说实话,在必须这样行动的团体里,时时刻刻充斥着无形的恐惧。



为什么在枪林弹雨中就不能说一句‘好害怕’呢?为什么看到受伤的小狗就不能说一句‘真可怜’呢?为什么被命令处刑的时候就不能说一句‘很抱歉’呢?



那样并不能算做是勇敢。



在那个年代经历了种种磨难才有了这种想法的的场,已经没资格再嘲笑兰德了。



“喂,的场。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奇怪?”



“不。”



尽管他还没有问完所有的问题,但他已经能够理解兰德为什么会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生活着了。



“我很清楚。不过眼下还是应该讨论尤诺的事情。”



“啊!啊!……是啊。”



兰德笨拙地捂着脸,点了好几下头。



“他和西西里安吵完架后,我劝解了好多次。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已经和那个孩子的买主商量好了,但是……就在那几天之前,我们的基地遭到了敌人的全力进攻。”



“啊,我知道。”



“那是对整个地区的总攻击。连买主所在的那个小镇也全军覆没了。几乎没有剩下的地球军,也联系不上任何人。之后的局面一直充斥着惊惶和混乱……直到接到了撤军的指令。因为那时的混乱宛如……你知道吗?可以说是天崩地毁。”



“那尤诺和西西里安怎么样了?”



“没有人愿意管那孩子了。当然是自己的生命更重要。那些家伙争先恐后地挤上运输机。”



“可我听说是有秩序的撤退。”



“那都是天大的谎话。只有真正敬职的士兵留了下来,而我最后还是坐上了最后两班运输机撤离了。”



“那西西里安呢?”



“他留了下来,和这个孩子在一起。”



兰德苦闷地说着



“也许他想把这孩子交给塞玛尼人,但事实上我也不清楚。在那场攻防战之后,西西里安——科尔里昂队长就成为了MIA”



MIA(战争中失踪)。大部分情况下是实质性战死,只是没有回收到尸体而已。



众所周知,那是一场惨烈的战斗。憎恨地球人的敌兵会对战死者采取怎样的加害呢——我们不难想象。



说了这么久的话,的场检查了一下手机通信,信号很差。是由于头顶上的高架桥呢?还是附近的高压线呢?



“我以为这孩子和西西里安的事情就这样结束了,直到三年前。”



“什么意思?”



“他还没死,名字也改了。他联系了退伍之后并继续在这个城市生活的我。”



“他还活着吗?”



“是的。”



“那这到底是──”



“西西里安已经是癌症晚期了。因为他回了国之后隐姓埋名,所以不能接受军队的医疗援助。虽然不像现在的我,但他好像也过着贫苦的生活。他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就把这孩子托付给了我。”



“也就是说,西西里安从第二次战争结束前夕就一直照顾着这妖精直到3年前吗?”



“我也不希望是那样。”



“为什么要把她带回地球?这是违法行为!”



“对他来说,这个孩子已经是他的家人了。西西里安早就失去了孩子。只有一、两岁吧?……正值可爱的时期,但还没能见上父亲一面就早夭了,所以他的妻子也离开了他。”



“虽说如此──”



提拉娜试图抗议,但随即被兰德打断。



“这就是所有的事实啊,亲爱的小姐。”



“我当然想过要把她送回对面。但在那种……残酷的、用剑、弓、棍棒等武装的未开化人的土地上,将这个孩子扔出去?那准会立刻身首异处的。而地球的话……如果是地球,就算暴露了也不会被杀。我是这样想的。”



提拉娜什么也无法反驳的样子,她并非不懂人情世故,本来可以否认塞玛尼世界的蛮性。反倒是身为地球人的场正想说:“不,地球也好不到哪去。”但他没有说出口。



“三年前,我与癌症晚期的他谈到那场战争的时候……”



兰德低着头,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我问他是怎么从那个基地里逃出来的,他说那是一场惨烈的战斗。你可知道十字军时代的攻城战吗?把杀死的敌兵脑袋用投石车扔进城里。他们也做了那种事,而且更现代化,还往里面塞了延迟式的炸药。他说自己亲眼看到了自己认识的一个工兵的脑袋在仅仅10码远的地方爆炸了,还听到了他们的笑声。”



西西里安从那样的人间地狱中逃了出来,扎进了黑暗的森林里一个劲地跑,最后是尤诺带着他逃出森林的。



然后他冒充了一位死去的战友,作为伤员回到了地球。至于西西里安是如何把尤诺带回来的,兰德也不知道。



这和把猫狗之类的宠物放进笼子里搬运可是不一样的。但是他是卫生员,如果充分利用文件造假和贿赂的话,也不是不可能的。他们所属的不是海军陆战队或海军。陆军的规模非常庞大,所以有纰漏的可能性也更大。



“那尤诺同意了吗?”



提拉娜问道。



“没听他提到过。但是小姐,如果这孩子不肯合作──就不可能顺利地搭上飞往地球的运输机吧?”



“…………”



“啊,我明白了。所以你就从时日无多的科尔里昂──也就是西西里安手里收养了这个妖精?”



“是的,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尤诺从桌子上蹦蹦跳跳地爬上了兰德的肩膀。或许这是“亲密无间”的表现,虽然这样想很失礼,但实际上他们确实很亲密。



“啊,根据记录……你在三年前就失踪了。那时候你担任着靶场教练的工作,再加上还有退伍军人的补贴,应该过得还不错。那为什么现在会在这种地方?”



“在这里,我仅仅是个‘汉森’而已。没有人想要来找我,我很安全。”



“也就是说……”



的场探出身子,凝视着兰德的眼睛。



“你有必要躲着什么人吗?”



“…………”



大概是预料到了那个问题吧。兰德直视着他的眼睛,微微点头。



“正如刚才那位小姐所言,这孩子是信使。”



“啊。”



“我们也有想到过。而且……恐怕是非常重要的信息吧。啊……当然,她没有像信鸽那样携带着文件。作为地球人的我们无法猜到要用什么方法才能引出情报。但是……这个孩子现在应该还保留着那个不可告人的密信。”



来不及对兰德的话表示惊叹,的场看向了自己的搭档。



“怎么样?你知道吗?”



“不知道。”



提拉娜摇了摇头。



“我没听说过这种术,尤诺是个普通的妖精,感受不到特殊的气息。”



“要不问问她本人吧。小家伙你会写字吧?要不──”



于是尤诺把小小的食指伸向了的场,大概是在说“闭嘴”吧。



然后向兰德做了个什么手势,用指尖在空中画了个长方形。仅此,兰德“啊”了一声,从房间里面把平板电脑取了出来。



尤诺打了一排字。



【我当然是什么都不知道呀,笨蛋。】



还全都是小写。看到火冒三丈的的场,兰德和提拉娜忍不住笑了。



“是吗?那就不好意思了。”



的场盯着尤诺的小脸,用不太高兴的语气说着。



“可是,你确实是做信使的吧?”



尤诺那张可爱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移开了视线,盯着房间的某个角落好一会,这才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兰德。



“不想说吗?”



兰德说道。



“迄今为止,我都从来没听过。既然不想说,那就别说了吧。”



尤诺不知所措,在犹豫了近十秒后,开始敲打平板电脑的键盘。



【那个信息包含了很多数字,字母,符号。比如22A34HFG12之类的。】



“那是什么意思呢?”



【我怎么会知道啊?真是笨蛋。】



“好啦好啦,我道歉行了吧。”



怎么可能会有人傻到把密信的含义告诉信使呢?就是这么回事。



“大概是暗号吧,根据当时的情报机关应该可以解读。但是……现在尤诺写的是地球的英文字母和阿拉伯数字。”



“是啊,真奇怪。”



“这小家伙不是塞玛尼兵的信使吗?这也太奇怪了吧?”



的场和提拉娜正在讨论的时候,尤诺犹豫了一下,断断续续地打着字。



【但是】



“但是?”



【那个时候 我遭遇了不幸】



那大概是第一次听说吧,兰德探出了身子。



“别哭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欺负你吗? !”



妖精安抚着兰德。可怜的是,她脸上还是一副强行假笑的模样。



【没关系的 。现在不用去想。只是、在臀部上、】



臀部上,那是怎么回事?



正当的场和兰德他们想要问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激烈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