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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 铠海贼团(2 / 2)


“啊啊。反正也没有偷听的人……说起来最近没怎么看见啊。庭庭他们。”



“他们又不是整天追在我们屁股后面——而且,能不碰见还是别碰见的好。跟他们为敌也挺麻烦的。”



“虽然感觉已经铁定为敌了……然后呢?跟我好好说说这回的目标贼刀‘铠’吧。前不久那些话你是当真的吗?那个铠武者是变体刀的持有者,那副铠甲就是贼刀‘铠’——”



“当真。”



“……名字可真直白。”



完全没想到,七花老实地陈述感想道。



“而且提到铠海贼团……这个名字也很直白啊。该说他们是不拐弯抹角呢还是说坦诚直率呢?可是我总觉得有点违和啊。那个铠武者……”



“校仓必。”



“没错,校仓。那家伙……那个……怎么说呢,不是个大红人吗?”



想想看之前在大盆里的那场战斗就知道了,七花说道。



“不只是校仓……稍微留意一下,就能够明白这个海贼团在镇子里评价不错了。这样的话就不好意思说是为了打倒他们而来的了。”



“为了明哲保身,即便不是这样也不能明说出来吧。虽说镇长之类的也还是有的,但实际上这个镇子是被海贼团管理的。”



“可这么说又不像是支配着这个港口小城的样子……果然我还是明白不了走红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倒也听说在出云的三途神社交手过的那个郭贺迷彩是山贼出身——”



“海贼和山贼是不同的。虽说双方都是凶残的不法之徒——但海贼的猎场在海上,而不是陆地。”



“嗯?”



“海贼是一定得有一个回归的场所的。所以绝不会在被当做据点的港口作恶。倒不如说他们会为了港口而竭尽全力——对于铠海贼团来说,这个浊音港就是据点。虽说所作所为跟山贼没什么区别——但一旦被港口拒绝了的话就万事皆休了。”



“原来如此。”



“九州、四国一带海贼众多,附近地方情况也都差不很多。在旧将军时代铠海贼团原本是以濑户内海为据点的——旧将军没落之后,不知怎地据点搬到了萨摩。”



“从那时起铠海贼团就拥有贼刀了吧。原来如此,海贼团那个直白的名字有着这种正当悠久的由来啊。这么说来,我听说过——为了征收贼刀‘铠’,旧将军颁布过海贼取缔令?”



“记忆力不错嘛——不过那个海贼取缔令最后无疾而终了。不能小瞧海贼的力量哟。再怎么说在船上他们是无敌的。”



“那么只能在陆上和他们交战了啊。可是,咎儿,不是我鸡蛋里挑骨头——那家伙在陆上不也很能打吗?偏偏又拥有着贼刀‘铠’——”



“那也是地区贡献的一部分哟。是温泉乡为了吸引游客而举办的活动。而且说起那些赌博之类的……评价也想当高,幕府也默许了。再说本来这些活动就多得根本没办法一个个管理取缔得过来……大盆每两个星期举办一次。参加选手会给予强弱排位,而赌博的赔率也与此相关。而这些名角的顶点自然就是校仓必。”



“你挺专心于情报收集的嘛!”



“你瞧不起我吗?无论怎么说,能够看到校仓的战斗只能成为幸运。是不是我平日行善众多终于有善报了?”



“这、这我不清楚……”



七花苦笑道。



他似乎也动脑筋想了想。



“那个,之后该怎么做呢?我不管你这回怎么去交涉,想拿刀的话,果然还是得我和校仓在那大盆里打一架吧?”



“也不是……那个大盆也不是说参加就能参加的,想进去也得要手续。而且积极吸取下在三途神社时的教训,应该避免在敌人的地盘上作战。而且也得考虑到贼刀‘铠’的特性。”



“那特性,是啥?”



那不过就是个铠甲吧——七花说道。



“或许是我多嘴,咎儿,那东西哪儿是日本刀了?虽说刀还没征收完,但四季崎记纪是个变态我也早就明白了,可再怎么说天底下也没有把铠甲当作刀的道理吧?”



“这话可不对,那个多少也算是刀。老远看上去可能弄不清楚,那铠甲的部件连接处都是锋利的刀刃。你觉得那个使刚剑的人为什么只是撞了一下就变成块破抹布了?那并不是打击造成的伤害,而是刀伤。”



“确实那个人满身是血啊……嗯。用撞击来砍杀对手啊。可是,即便你这么说——”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确实那不是普通的刀——作为铠甲的特性更强烈。虽说那是用打造日本刀的玉钢制作的铠甲,但理所当然地防御力要强于攻击力。”



又回到之前的话题了不是吗,咎儿说道。



“征刀至今你未曾受伤……就连征刀之前初次实战挨了真庭蝙蝠的手里剑炮也没事,你这防御力确实值得大书特书,而校仓的贼刀‘铠’则和你一样拥有着金刚不破的防御力。比起变成块破抹布的人来,我更担心你变得像那粉碎的刚剑一样。要是拿着半吊子的实力去挑战那贼刀,恐怕真不是一两处小伤就能收场的。”



“那坚硬让我想起了绝刀‘铇’啊。”



“唔。恐怕那就是四季崎记纪做贼刀的灵感源泉吧。本来‘铠’在构造上就拥有着绝刀不能及的坚硬度啊——”



绝刀“铇”的特性——坚硬。



斩刀“钝”的特性——锋利。



千刀“鎩”的特性——数量。



薄刀“针”的特性——脆弱。



“贼刀‘铠’的特性——乃是世所罕见的防御力。并不只是坚硬而已,更能提供滴水不漏的保护。那份金身难以攻破——而且,舞台再被限制在那个大盆内侧的话就更加不好办了。”



“船上无敌,大盆里又攻不破,怎么给人一种走投无路的感觉啊。还能跑到天上打不成吗?”



而且,七花说道。



“说什么不是一两处小伤就能收场——你说过吧。我不能弄坏了刀,那也就是说本来我就不能打破贼刀不是吗?”



“我也没让你去做些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种事不用你说我也明白。那铠甲裹得严严实实的,也没有能让人突入的缝隙啊……”



“如果是以锋利著称的斩刀‘钝’的话说不定能打破那防守,但那样就伤到了铠甲了吧。”



“唔。可我们也并不是束手无策。你那奥义……我想不起来是第几招了,不过确实有吧。铠甲贯通技。”



虽说对于咎儿忘记了具体数字的行为七花略有微词,但还是一句“这么说来”没有继续追究——铠甲贯通技。



这更接近拳法的技艺。不破坏外表只破坏内侧,即便是隔着铠甲盾牌也能造成有效的打击——熟练的话就跟“隔山打牛”或者“发劲”之类的技术一样。与其说是无力的虚刀流才拥有的技术,倒不如说在纯正的剑术里,为了实现不斩面前之物而攻击到背后的敌人这种杂耍般的绝技,这种技艺也是必须的——



“虚刀流第四奥义——‘柳绿花红’。”



七花说道。



“从第四式‘朝颜’衍生出的奥义。虚刀流七式里唯一一个握拳的招式……原来如此,这样就可以不伤到铠甲,直接击倒里面的校仓了。”



既没有违反了不伤到刀的条件,又能和贼刀一战了——七花自顾自地认可地点了点头。



而咎儿则,



“哎,就算不用铠甲贯通技,校仓——或曰贼刀‘铠’,也跟至今为止的对手有所不同,想要赢的话方法多得是。虽说那铠甲是金刚不破,打倒校仓的办法,只要动动脑子立马就能想出两三个来。”



如此说道。



“哎。比如说?”



“打到海里去。”



咎儿平淡地说道。



“虽说是严密无间的铠甲,里面也是存在着校仓这个人的,他也不得不呼吸。那铠甲自然也不可能完全密封——一定有着细小的缝隙。那么只要让它浸水的话,很快里面就会灌满水,人在里面就会因为窒息而淹死。而且以那铠甲的重量也不可能沉到水中还能浮起来。在铠甲的脚部缠上坚固链子的话,校仓必淹死后就能很快拉上来回收了,只要后期处理仔细认真,也不会生锈。”



“啊……你这思考模式真像是恶魔啊……”



咎儿的提案把七花吓到了。



即便是呆在温泉里依然背上一阵冰凉。



咎儿则完全不在意,“或者说”地继续说道。



“也可以用加热来攻击。加热行得通的话冷冻也行,不过从手法难易度来考虑的话加热比较容易吧。用伤不到铠甲程度的热照射——无论什么金属都容易导热。内部充满热气的话,里面的校仓自然会热死。”



“……”



“嗯?怎么了?七花。你脸色不好哟。”



“没、没有——”



咎儿一脸疑惑地看着因为见识到咎儿的暗黑面而面色铁青的七花。不过一想到这也算是夺回了失去的绝刀和薄刀的咎儿终于开始发挥其军事家的本领了吧,七花也应该高兴才对……



“可是,也是呢……虽说铠甲确实有着绝对的防御力,但穿着的人却是个普通人,所以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我的铠甲贯通技也并不是瞄准铠甲而是狙击里面人的技术。既然可以使用卑鄙手段的话,那么让校仓脱了铠甲再狙击也行吧。”



“那与其说是卑鄙不如说是理所当然的战略吧,可是结合现实情况考虑一下的话这根本实现不了吧。那个人——铠海贼团船长校仓必,绝对不会在别人面前脱下那副铠甲。”



“……诶?”



就好像宇练银阁绝对不会踏出下酷城某间屋一步一样哎——七花说道。



宇练银阁的绝对领域。



那个也是——金刚不破的防御。



“就算是海贼团的同伴,也没见过校仓必的正脸——的样子。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也算是个谜团重重的人。或许干海贼之前犯过什么事?”



“唉,既然干了海贼,就不能随便暴露自己真面目吧。不过那铠甲装的样子确实很有特点,让人觉得超帅的哎。”



“说起来,宇练银阁也一样斩刀‘钝’不离左右——与其说是保护自己,倒不如说是在保护刀吧,这样想的话也能说通。这种程度的作战计划那边也应该会有所准备吧——嗯。”



咎儿似乎话中有话,七花虽然注意到了却没有深究,而是一句“那么”将话题继续进行了下去。



“也就是说对方说不定早就准备了对付水攻或者火攻的策略了?”



“那是当然。我只不过是给你举几个简单易懂的例子而已。就比如说把他丢到海里去,就凭那大小和重量,哪是那么容易能弄动的。而火攻在那大盆里也没法用——就是这样子。所以啊,制定作战计划,要有更加复杂的手法、更加复杂的机关才行——可是啊,七花,如今这场合,麻烦的其实是其他的事情。”



“什么事?”



“校仓必是大红人的事。”



咎儿讥笑道。



“别误会——虽说他是大红人,但他根本不是什么圣人君子。山贼海贼说白了就是一群荒野刁民的集团——即便对这个港口城镇有所贡献,也不过是因为符合自己的利益而已。他们在海上可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其暴行让人不忍目睹——刀狩令虽说是恶法,但海贼取缔令却并不是恶法。也就是说,”



咎儿顿了顿,说道。



“校仓必是杀了也无妨的对手——”



“……”



真庭蝙蝠。宇练银阁。郭贺迷彩。錆白兵。



对于一直以来将交战对手一个不留地全部斩杀的鑢七花来说,这句话的意义他无法理解。



七花并非是不知手下留情的剑士。



事实上,到本土上后,咎儿曾为了测试他的本领而带七花去京都的道场到处砸场子,而他也并没有让那些陪练的对手负上无法痊愈的重伤——



可在生死相搏时,他却并不会为夺走对手的性命而有所踌躇。



没错,就连在来九州的路上——



“……到这的路上——沿途不是屡次被人挑战么?”



“嗯?啊。打倒了錆白兵变成了日本最强之后,一直被人要求非正规比试的那些事啊。刚开始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好像跟大概十个人交过手?”



“十三个人。”



咎儿说道。



“而他们全都被你斩杀了。”



“……?啊,然后呢?”



“没什么……”



啊,然后呢?



十三人——将与自己无关的十三个人全部斩杀后,感情却只有一句“啊,然后呢?”。七花是在无人岛上长大的,这设定已经尽人皆知了,而这就是鑢七花的人格。



这就是——不能完全给予信任的地方。



可是,这个缺点对当前的形势没有影响。不,自然会有所影响——但也不是能立马解决的问题。



而且如今这个问题不是重点。



“我主要想说的是,仅仅是杀了錆一个人就引起了这么些麻烦事。錆并不是什么大红人,但他是日本最强的旗帜,仅仅是如此就有着巨大的影响力……那么,七花,你想想看。假如我们能制定出策略,而你也能够打倒校仓,可万一我们把校仓给杀了的话——会发生什么事呢?”



“贼刀‘铠’到手。”



“给我动动脑筋!”



咎儿用手捧起热水泼在了七花身上。



而七花默默地被浇了个透,终于开始思考起来。



“呃……啊,因为校仓是大红人,那么说不定最糟的情况会跟整个镇的人为敌?”



“没错。而且别忘了还有海贼团。”



虽说回答有点迟缓,但咎儿还是给打了一个及格分。



“虽说比不上三途神社那会儿一千对二的最糟情况——在这镇里,靠海贼团过日子的人少说也有几百号。而且最不利的是这里是港口城镇。不用特别准备都会变成背水一战。”



“就不能拿了刀立马走人吗……顺便问问光算海贼团有多少人?”



“主要成员有二十人吧。这点人数难不倒你。”



“这海贼团人真少啊。”



“该说是少数精锐吧。即便如此——我觉得还是不足以对你构成威胁。二十个人也不可能都擅长战斗。可是……如果只是和这个海贼团作对的话还好说。可就如我刚刚所说的……我不想整个镇子都变成敌人……”



“也就是说,不能跟之前一样堂堂正正的剑士对决了吧。”



七花说道。



“那就靠你擅长的交涉了。”



“嗯,就是这么回事。”



战场上的主角是身为战士的剑士。可战场上最为重要的事情却并不是胜负本身——当然要非在胜负中做选择的话人们一定会选择胜利,可胜利并不意味着一切就万事大吉。



战场上最重要的是战前准备——以及战后处理。



无论是战胜处理还是战败处理,都不允许失败——即便在战场上取得了多么华丽的胜利,倘若战后处理有所差池,就会变得得不偿失,而就算遭遇了多么惨痛的失败,只要战后处理得当,也可能最后反而能从中获利。



百战百胜的常胜将军是不存在的。



将胜利果实最大化,败北后果最小化,交战前该如何运作,胜利后该如何运作,败北时又该如何运作——这就是一流将领和二流将领之间的差距。所以说战场并不是单单依仗剑——就拿奇策士咎儿来说,即便经历了真庭忍军和錆白兵两次背叛也能在不到半年时间里将失去的一切夺回,这一切都是她高超的战败处理的结果。



“可是,如今这个场合——该跟谁交涉呢,这可真微妙啊。虽说跟校仓直接交涉能干脆地直捣黄龙,但考虑到从弱点进攻更加容易,或许该从只是个花瓶的镇长着手……或者该找码头的负责人谈谈……”



看见咎儿嘟嘟囔囔地进入了自己的世界,七花明白之后就没他什么事了。之后就是咎儿的领域了——无论她想要怎么做,七花都帮不上任何忙。



既然信任她,就放着她不管了吧。



“咎儿。差不多该出去了吧?”



他忽然注意到说话的当儿已经在温泉里泡了老长一段时间了。再泡就该泡晕了吧——且不提刚刚讨论的计策,要是自己先被水攻火攻了那算什么事啊。



“嗯……啊,也是呐。就洗到这儿吧……反正留给思考的时间多得是。现在绝刀和薄刀都拿回来了,幕府里再也没人能来乱挑我毛病了——冷静地慢慢想办法吧。啊对了,七花,你,先给我,站起来试试。”



“嗯?”



“我叫你在浴池里站起来试试。”



“啊……”



虽然七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依然听话地试着站起来。因为七花猛地抬起那高大的身躯,水面上掀起了巨大的波澜,浇了咎儿一脸,而咎儿却毫不在意,睁大眼睛盯着七花那暴露在点点星光中的身躯。而七花也不试图遮挡身体,就这么亮着让咎儿看。



唔,咎儿点了点头。



“……这么看来,你的身体确实有够大啊——虽说身子骨显得很纤细,但却没有一处不精壮。这一路上是不是比在岛上时更加魁梧了?”



“是吗?这个,虽然你这么说,但我是完全不清楚……啊,既然咎儿你这么说了,那就肯定是吧。怎么了?”



“没什么……已经可以了。抱歉啊,一直逮着你狠盯个没完。我们回屋里继续说吧。”



“诶?话还没说完吗?”



“还没呢。还有重要事情没跟你说呢。”



说着咎儿也站了起来,更七花一样她也没有试图遮掩身体,就那么在温泉里站直了身子,又顺手解开了被毛巾包裹着的白发,朝着更衣处走去。



七花则跟着追了过去。



征刀之旅也到了第五个月,至今为止从未受过伤,更是跟跌打扭伤彻底无缘的七花,却如此想到——这温泉挺不错啊。



■■



冷静地慢慢想办法吧。



虽然咎儿如此盘算,可事态却并没有按照她的构想发展——倘若一切都能够如她预料的发展的话,她本不该亲身奔赴这征刀的险地的。这天夜里,事态——为征收四季崎记纪十二把完成形变体刀之一的贼刀“铠”而规划的状况,完全脱离了她预想的轨道——而且直到陷入这种状态之前,咎儿都没能察觉到这些变化。她就连会发生这种事的预感都没有。



泡完温泉后再去按摩,这中的美妙从古至今一直都让人痴迷不已,可咎儿和七花如今乃是那群“咱要当日本最强”(译注:原文为“日本最強志願”,直译的话就是“想当日本最强”)的杂兵们的追杀目标,随便让不认识的人摆弄身体可是万万使不得。更何况这是在敌人的领地——想要享受泡澡后的按摩的话,只能自力更生了。



不用说,咎儿才不是那种因为七花工作认真努力就用按摩来犒赏他的体贴女子。那种事就算是世界末日了她也不会去做。所谓“自力更生”,就完全等同于七花给咎儿按摩了。不过让男性的七花来揉捏自己的身体,就算是咎儿也多少有些抵触心理,于是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咎儿在事先准备好的屋子里铺上被褥,然后穿着布料单薄的衬衣趴在上面,让七花用脚踩自己的背。



美名曰踩踏按摩。



“……”



“啊……人家舒服死了……”



一个身穿单薄的衬衫,身材娇小的女性极度快活地任由一个裸露着上半身的男子使劲踩,咎儿和七花这副构图怎么看都不像是按摩而像是变态们在做些不好的事情。



登三途神社的千层台阶时也是这样,看来她在这种情况下想出的奇策都很有问题。



感觉像是自掘坟墓自寻死路。



“是吗,原来觉得舒服啊……可是我心里却怎么都觉得不是味儿啊……”



“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脚别停啊。踩得再使劲点。”



“还让我再使劲……”



要使出全力的话咎儿早就被踩扁了,正如七花所说的他已经调整到最佳力度了。这就是话说的很明白却让人不知如何是好的绝好例子。



“轻轻踩踩头说不定也会很舒服……”



“这也太那啥了……好吧,我明白了。”



七花朝着趴着的咎儿的头连同那头白发一起踩了下去。咎儿“啊~~~”地发出了难得的愉悦的恍惚的声音。



……她说不定骨子里真是个变态。



这样的话要不了几天七花也会被培养成变态吧。



“那个,继续刚刚的话题——你说的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啊?”



“哦哦,那个啊……唔。那个啊,开始是用你的第四奥义‘柳绿花红’去对付贼刀‘铠’……然后,对付大受欢迎的海贼团船长得做诸多准备……只要从现在开始谈论各种各样的或迂回或直接的计策就行了——最重要的是得研究研究校仓必本人。”



“啊。这么一说,”



海贼团啦,西洋甲胄似的日本刀啦,一直以来都只注意这些显眼的东西——却一直无视了贼刀“铠”的持有者和使用者、管理着这个浊音港的海贼团的船长校仓必这个人。



“大盆一战,只见他撞人了——既然名字叫做否崩,那么多少也算是招式吧。也是啊,最算能解决贼刀‘铠’,也不能靠这个解决校仓必——”



“校仓必至少每两个星期要在大盆里露一次面。对付他的战法战略只要做点情报收集工作立马就能想出来——可是,七花,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而是更单纯的问题。”



咎儿说道。



以被踩着的姿态说道。



“你跟比自己个子还高的人交过手吗?”



“……”



校仓必。



大盆一战时,因为离得远,周围又没有参照物,所以对此没有留下深刻印象——且不提贼刀“铠”之类的事情,那个人本来就已经高得超越常规了。



用巨大都不足以形容的巨型身体。



贼刀“铠”高达七尺以上——这也就是说铠甲中的校仓也有七尺左右的身高。



比鑢七花要高出一头甚至两头。



一般情况下,一提到那些绝对不会脱下铠甲、绝对不在人前露出真面目的人,都会想到里面的人会不会一直在换来换去——可对于校仓必来说,绝对不会存在这种疑问。



因为如此巨型的身躯——不可能到处都是。



“小的时候老爹和姐姐倒是都比我高……”



鑢六枝。



鑢七实。



这是和七花一起住在不承岛的家人——



“不过七岁左右时个子就超过了姐姐,十五岁左右时就超过了老爹。这一路上,无论是你找的陪练还是到九州之后碰到那群烦人的挑战者……都没见着有比我高的。”



“嗯。本来你就实战经验不足——身体发育结束后又只是和比你个子矮的家伙交手。也就是说,这是你第一次跟比你高大的对手交战喽。”



一路上因为击败了錆白兵,承袭了日本最强之名而遭到的“挑战”,对于七花而言只不过是征刀的阻碍,是无用的“烦人”的事情——可是咎儿却不认为这是坏事。对于实战经验不足的七花,无论是怎样的战斗都能积累实战经验,因此这并非没有好处——跟道场剑法截然不同的非正式对决一场接着一场,确实能够带来成果。虽说七花有着一定会斩杀对手的老毛病,病根慎入骨髓目前无暇处理,但七花的实战经验在一场场的战斗中逐渐积累了起来,征刀的成功率随之上升这一事实却是无法否认的。



可是。



这些挑战者中没人比七花个子高——



虽说本来就没期待这些没风度的挑战者能有多大本事,但也希望至少能在体格方面给予参考……可咎儿也不得不接受七花的肉体正如刚刚浴场所见那般远超成年男子的平均值的事实。搞不好他其实是日本第一高吧,咎儿如今突发奇想到。



不过很可惜。



跟七花比起来——完成形变体刀的持有者个子要更高。



“没想到贼刀‘铠’是如此大的日本刀啊……虽说知道是具巨大的铠甲,但我一开始真以为只不过是夸张的说法而已。你一直以来只跟比自己矮的人交过手,所以我的话你可能理解不了……七花。身高是跟强弱紧密相连的。”



“哈哈哈。还真像是小不点的咎儿说的话。”



“Cheerio!”



咎儿灵巧地扭转过身体,冲着踩向自己背的七花的脚踝打了下去。因为打击的是皮包骨头没什么肉的部位,所以她这击手背的叩击让七花感到了相当大的疼痛感。



“喔喔……好久不见的‘Cheerio’!”



“啰嗦。自然,小个子也有小个子的战斗方法——灵活多变的转动和轻盈的脚步是他们制胜的法宝。可是你能理解小个子的这种战斗方法吗?”



“唔。”



“因为没跟比自己高的人打过,所以这也没办法——本来那就是你根本不需要掌握的战法。可这回不同。只有这回例外。这回你的对手是校仓必这个有着巨型身躯的人——”



“……就没什么对策吗?”



“于此相关的对策,一概没有。”



咎儿很干脆地说道。



“对于没有任何武术心得的我来说,这完全是我不熟悉的领域——你自己去想吧。”



“这样啊……”



虽然嘴上一副无所谓的语气,但七花依然一脸困扰的表情,可这事确实没法让咎儿帮忙思考。虽说咎儿拥有着一路上的指挥权,但战斗却是七花的专项。只能自己去想了。



比自己高大的对手……



从来没考虑过这种事情。



事实上就算看了校仓大盆一战,他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对于七花来说,这完全是预料之外的状况。



可是。



这时发生了更加预想不到的事情。



从紧闭的拉门的另一侧——也就是走廊那边,



“客官。”



传来了呼唤的声音。



从口气上来看,应该是旅店的工作人员。



咎儿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果然她还是明白这个状况(穿着衬衣被半裸的男子用脚按摩的状况)要是让人看见了会非常糟糕的。停下,快给我停下啊,她小声催促着七花。七花听到了脚步声,早就察觉有人在靠近这间屋子,但对于这种状况让人瞧见会非常尴尬一事却完全没有自觉,于是一边疑惑地埋怨着“突然叫人停下来你到底是演得哪出戏啊真是个奇怪的家伙”,一边听话地把脚底从主人的背上挪开。



“怎么回事?”



咎儿一瞬间装出傲慢的语调(虽说声音有点走样),冲着走廊问道。



“非常抱歉,深夜前来打扰了诸位安眠。只是外面有人求见客官——”



“……是谁?”



咎儿一头雾水地站起来,在衬衣外面披上了那身奢华的衣服,然后问道。



旅馆的工作人员回答道。



“是铠海贼团船长——校仓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