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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结章】(1 / 2)





  霍刃抬眸看了他许久, 沉声说了一声好。

  他们简短愉快地和秦露告别,把工作琐事一律推开,在仅有的几天里谈妥所有与婚礼有关的事情。

  这确实事发突然,以至于和亲友们谈及邀请的时候, 大部分人都会反复确认几遍。

  裴如也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 他懂生活情调, 对每个大小节庆都亲和友好。

  但结婚这件事对他和霍刃来说, 等待, 或者说煎熬的过程就已经足够。

  不用等到时国2020年才开放同性婚姻,这周末的九月十七, 在美国洛杉矶,时间地点都很好。

  他们将公证关系,举办婚宴,然后在那个夜晚彻底拥有彼此。

  就这样纯粹又圆满的, 度过人生中幻想过无数次的那一天。

  裴如也的父母都是和蔼的老人, 一个还在做着编剧,另一个则沉迷于在乡下钓鱼, 开着都是美式乡村风的敞篷卡车到处跑。

  他们早已见过霍刃许多次,哪怕对如今国内的娱乐圈不算了解, 也对这个沉静优秀的青年钦赏有加。

  其他几个哥哥弟弟虽然觉得有些意外,很快也各自请假, 和他们一起去了旧金山。

  婚房早已装修完毕,如今都通风了一年多, 还是霍刃当初离开美国前和裴如也一起做的设计。

  亲友来了三四十个, 其中有不少合作过的老朋友。

  裴如也索性给远亲和老客户包下五星酒店, 而少数几个霍刃的挚友则可以住进婚房旁的另一栋别墅, 那里上下合计六层, 客房有十几间,功能一应俱全。

  和爱人结婚这件事,原先如执念般等待太久,现在颇有种梦想成真的恍惚感。

  他们在九月十七这天一起换好礼服,在洛杉矶市政厅接受了法官的证婚。

  交换誓言,戴上戒指,婚姻就此生效。

  一直到晚宴的时候,霍刃都在看那枚戒指。

  底托是旋转盛开的白金玫瑰,钻石在夜色里璨然含光。

  多看几秒都让人忍不住微笑。

  姜恕喝了好几杯香槟,拉着戚鼎到处交朋友。

  苏绒如今都已经四十多,还有好些外国帅哥以为她才二十出头,嬉皮笑脸地讨着电话号码。

  corona六个人喝了好几轮,倒没人有胆子给裴老板灌酒。

  陆姨听着霍刃的介绍,和从前就见过面的青年们一一握手,感叹小孩儿们长得真快,一恍神全都成大人了。

  他们几个虽然没有血缘,可这么多年一起走过,早就有多胞胎般的奇妙感应。

  霍刃二十五岁结婚,说早不早,时间其实刚刚好。

  只是还是舍不得。

  龙笳的情感比较含蓄,喝多了用力多抱了抱,叮嘱道以后不开心了随时找哥,哥带你去骑马。

  薄玦倒是笑容放松,还拉着大家一起去草坪拍了好几张合照。

  梅笙遥依旧情感表达直接,坦坦荡荡搂着霍刃咬耳朵。

  “刃哥,我这会儿都有点想哭。”

  “哥,你最好了,得到什么都值得。”

  池霁已经行走与常人无异,这次在婚宴里坐在偏角落的位置,并不算惹人注意。

  他坐飞机过来时叠了一大束红白混色的酒杯玫瑰,笑着递给霍刃。

  “好好享受蜜月吧,演唱会见。”

  霍刃认真接了,把花摆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谢敛昀收到消息的时候人还在外地,差点没赶上龙笳他们的包机。

  庆贺礼物挑来挑去,选了一份绝版的唱片。

  “这是你以前一直在找的那份,”谢敛昀眼角微挑,叹气声微不可闻:“我也喜欢这个歌手,之前舍不得给你。”

  “裴老板宠你,跟我们这些哥哥弟弟爱你不冲突。”

  “刃刃,我还是你二十岁时的那句话。”

  “离焦虑远一点,没事多泡脚。”

  “……活得尽兴就行。”

  霍刃点点头,忽然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

  笑起来的时候和少年时一模一样。

  “都记着呢,昀哥。”

  谢敛昀脸上一烫,猛退大步正色道:“都是已婚人士了,以后裴老板不在你再亲!”

  远处陪宾客闲聊的裴如也瞥了过来。

  “刃刃你先在这吃东西,我去再拿杯酒——”

  酒过三巡,烟花放尽。

  他们与客人们作别,回到婚房做完最后一步。

  第一次刺痛又快乐,第二次温存而放松。

  第三次是彻底把对方拆吃入腹,仿佛相拥着跳一段双人舞。

  每一秒都酣畅淋漓,爱意馥郁。

  是全然接纳,是悉数占有,又仿佛是ao3里的一长段补丁,九千字都写不够。

  大伙儿顺便在洛杉矶玩了好几天,买了一堆东西满载而归。

  再回去的时候,池霁睡在谢敛昀怀里,梅笙遥从后座悄咪咪给他戴着兔耳朵。

  关于池霁未来的身份,他们几个私下讨论过很多次。

  其实现在也不算太谨慎,上个月池霁去逛街时解开口罩揉耳朵,居然被路人拍到还传到了网上。

  转发有大几千,大家都怀念着他,但没人信他还活着。

  “好可爱的男生,不过不要打扰素人哦。”

  “先前有好多池霁仿妆和致敬表演来着,但是没这个小哥哥像诶。”

  “笑起来好像小池啊,我又想哭了,祝他一切都好。”

  “你们说池池会不会也像这个男生一样,在时都自由自在的散步逛街,再也不用管别人在议论什么了?”

  这事儿出来的时候,池霁还紧张过一小会儿,翻手机看了好多条。

  接着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你们说我要是去时剧院天天唱歌,也没人会发现诶?”

  江绝面无表情地敲了下他的脑袋。

  “哎我开玩笑的啦——”

  薄玦和谢敛昀隐晦地讨论过这个问题。

  倒不是有意避着池霁,还把他当成天真幼稚的小孩,只是有些事太脏,没必要让那些思绪再打扰到他。

  这个世界的温柔善念有多少,恶意揣测就有多少。

  相伴相生,不休不止。

  哪怕池霁以幸存的身份重归公众视野,过去几年的中伤都一笔勾销;

  哪怕韩渠和他的背后关系网早已倾倒坍塌,再也没有水军盯着他,着力于构陷污蔑;

  就以这种经历的特殊,‘重生再来’之类标签也很难摘掉。

  他的一言一行可能会被加倍苛责评判。

  摘掉偶像的身份,离开从前的故事,池霁的人生一样有无数种选择。

  他可以隐在网络背后继续写歌唱歌,可以去国外自由自在的唱音乐剧。

  也可以去学陌生的学科,尝试从未了解过的工作,享受每一秒崭新的自由人生。

  我们都在爱你,深深爱你。

  不必惊惶茫然,去走新的路吧。

  与此同时,divine这边发展势头相当不错。

  如媒体们预料的那样,顾少初成为实力人气都相当耀眼的劲敌。

  他们几个在《我是新人王》里碰了一面,之后在别的节目里也陆续碰着过好几次,还一度被取笑说这岂不是六个欺负一个。

  男团是一回事,个人偶像又是另一回事。

  几个少年私下关系依旧很好,虽然行程繁忙没法去婚宴道喜,也给两个老师准备了好多礼物。

  傅明年认认真真地手写了一长封信,感激霍刃这几年给予他的启迪和照顾,有些别扭地承认自己崇拜他很久,希望未来能在osc颁奖礼上再见。

  祝熙之直接托经纪人买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圈成爱心送过去,大捧花束和贺卡上张牙舞爪的字一样,灿烂的又俗又少年。

  时嘉年和陈元青都选择了情侣款,分别送了一对异色钻石耳钉,以及一对檀木如意扇,取得都是弥久常新的好寓意。

  韩央早早就肝了全套贺图,壁纸情头条漫一样不少,营业能力完全不像在职偶像。

  哪怕他目前黑粉众多,画发出来依旧分分钟数万转,一群cp粉哭着嗑糖。

  磕着磕着发现这小哥哥画风怎么这么像我们夜火超话里的产粮大手。

  韩央!!你是不是出道以后还在天天肝图摸鱼!!!

  我就知道你这只鸽子精本体就是摸鱼怪!!!

  顾少初行程自由,不仅去了婚宴,还意外地被捧花砸到。

  本来说同性结婚用不着捧花,薄环忙着演出没法过来,亲手扎了一束托哥哥送过来当彩头。

  霍刃临和裴如也接吻时背着身一扔,刚好砸到人群里在低头回消息的顾少初。

  起哄声叫好声乱成一片,顾少初接花时一脸震惊,霍刃笑的腰都直不起来。

  “好事好事,提前祝你脱单快乐。”

  薄玦莫名眉头一跳,走出人群几步把电话打了过去。

  “不是在录节目吗,怎么秒接?”

  “啊——”电话另一头声音有些嘈杂:“还没下车呢,我在跟元青哥打游戏。”

  哦,陈元青,那个挺有礼貌的好孩子。

  薄玦隐约松了口气,习惯性叮嘱几句才挂电话。

  做偶像……还是要先专心事业。

  谈恋爱什么的根本不用急,以后再说吧。

  -2-

  韩渠坐在七十一楼的窗户边缘,伸手去探湍流般的寒风。

  他能上到这种高度并不容易。

  只有体面人可以混进高楼大厦,然而他现在连长裤都如同一块被剪烂的尿布,还沾着不知道是谁的唾沫。

  逃亡的日子并不好过。

  最初还能勉强弄到一点现金,四五天在同一个地方睡。

  可是不管他逃到哪,都会有亚洲面孔认出他,甚至一边咒骂着一边手脚并用地肆意殴打。

  就好像只是在教训一只失魂落魄的野狗。

  一两年前的醉生梦死都变成了迷幻/药般的记忆。

  得势那几年,几十万块的红酒倒在地毯和模特身上也不用可惜,上等的三文鱼牛肉扇贝也不过端上来再冷掉,转头被打赏给他喂的那几只猎犬。

  他曾经拥有过许多东西。

  豪宅,名表,跑车,女人。

  许多人的讨好献媚,数不清的敬畏服软。

  可就在这短短几个月里,韩渠不得不接受现实,看见自己一夜间失去所有,成为路边最微不足道的蚂蚁。

  托过于发达的社交网络的福,但凡他把自己的脸面收拾干净一点,都会被摄像监控拍到,被路人拿着手机认出来。

  ——那些眼馋通缉金的人甚至开发出来一个app,让全世界都参与这场捕杀游戏。

  为了活下去,他改名换姓,为了几十块美金差点被黑人卖掉。

  活着的价值,活着的意义,全都成了抽象又可笑的概念。

  韩渠一度试图让自己麻木着接受这一切。

  可是他做不到。

  我曾经拥有过那么多——

  曾经有那么多人怕我,甚至不敢抬头看我。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我现在要活成这种鬼样子??

  警笛,不同语言的咒骂,摄像头,暗处的目光,很多事物成了噩梦里的常客。

  他大致知道自己有神经衰弱。

  饥饿寒冷和疟疾在要他的命。

  韩渠坐七十一楼的窗边,对面大楼已经有人看见了他,在大声询问并且试图报警。

  最开始……我为什么要想尽一切办法,都要搞垮那个团?

  他浑浑噩噩地想着。

  是为了钱吗?

  不像。

  为了得到父亲的承认?

  不完全是。

  像是被骄纵了太久,自以为什么东西都只要看上了就可以拿到手里。

  先前每次都如愿了。

  偏偏一次不行,两次不行,四五次都不行。

  唯独这一件事不行。

  他曾经有无数次机会,回到父亲的公司那里继续混个空差,或者去别的产业搞点新生意。

  一口气咽不下去,就在心里腐烂发酵,混合着恶念畸形生长。

  无所不能的幻想一旦到了致死量,就会让人彻底疯狂。

  消防车已经抵达楼下,有警察举着喇叭用英语劝着什么。

  韩渠淡漠地看着远处针尖般大小的人群,又看了一眼此时此刻的自己。

  手肘,脚踝,膝盖,每一处都遍布淤青划伤,还沾着下水道里的潮湿烂泥。

  真恶心啊。

  韩渠嘴角抽动了一下,闭眼跃下。

  他听见风声在逆向呼啸着,感受着四肢百骸先是突然失重,再猛烈地撞上坚硬的什么,剧烈疼痛登时摧山般袭来,痛得他眼前只剩一片白光。

  飘忽的,荒诞的,从未真实过的一道白光。

  2020年2月14日,时都天使之环后台。

  “霍总,打扰您下……”助理小声道:“先前那滩……的dna鉴定结果出来了,是那位。”

  霍刃漫不经心道:“警方通报了?”

  “嗯。”助理无奈道:“下坠高度实在太高,听说后来人家为了洗地还拿高压水枪冲了好久。”

  那人利用乌合之众杀人,又被悉数反噬殆尽,终究成了一滩再无完骨的尸泥。

  “知道了,你去忙吧。”

  霍刃最后确认了下自己镜前的样子,起身去了对门的化妆间。

  演唱会还有一会儿就开场,好多流程需要再核对确认一遍。

  升降梯和特殊通道都已经做好人员隔离,灯光舞台烟花也全都就位。

  姜恕虽然嚷着要跟老朋友打牌没空来,这两个月陪着他们折腾这个,三更半夜都精神得睡不着,甚至还去盯薄玦他们的排练进度。

  以至于搞的后者有点暴躁。

  “我都二十多岁的人了,会在演唱会之前偷懒吗!”

  姜恕倚着门框摸胡茬:“有一说一,你弟弟最近跳舞——”

  “不许比!!那不一样!!!”

  霍刃自己准备了几个节目,也有问过裴如也,要不要一起唱首歌。

  男人平时对他基本有求必应,这会儿倒是摇摇头,表示过来凑个热闹就行,不抢镜头。

  霍刃隐约记得,老师早几年也被人调侃过,要是出道搞不好早就火了,当时话题好像也这样被岔开过。

  等等,是不是有什么细节没注意过……?

  这次演唱会,是他们以corona的名义,办的最后一场告别演唱会。

  虽然没有发布新歌,但是会放出池霁以前的‘未公开录音带’,并配合全息模拟影响完成六人的共同演出。

  没有拿奖的压力,没有任何身份顾虑,这次演出更像是与歌迷粉丝们见个面,表达最后的感谢和道别。

  所有广告收益和门票收入都将用于晴天基金会,以及去年刚成立的皇冠助学基金会,全程透明公开。

  最后一次,许多宝石几乎提前半年就开始倒计时。

  好多人忍不住把自开头以来的所有团综舞台都看一遍,忍不住又哭得稀里哗啦。

  过去皇冠在秋天和跨年时开过许多场演唱会,有的是特效布景惊人,有的甚至能现场用歌声诠释剧情,演出效果犹如实景电影。

  每一场的绚烂记忆到如今都鲜活真实,好像昨天他们才刚刚成立,六个都还只是少年。

  终于到了二月十四,皇冠的正式出道日。

  spf几乎是倾尽最大手笔,用铺天盖地的巨型海报来庆祝这最后一场数万人的团聚。

  不同年龄段的宝石几乎全都倾巢而出,哪怕抢不到票都聚集在天使之环广场前,自发组成许多个合唱团,高举着应援手幅唱从前的歌。

  花墙,立板,宣传台,还有官方精心布置的记忆走廊,一切都让人好像回到多年前那个喧嚣又快乐的夏夜。

  人们见面时哪怕根本不认识对方,也会凭借对方脸颊或者衣襟上的不同贴纸认出各自的本命,笑着聊以前买专辑凑闪卡的各种傻事。

  这何止是corona六人的故事,也是无数人不同颜色的生活里的一笔亮色。

  如今早已不用准备一样颜色的应援灯棒,数控灯进化到匪夷所思的新潮型号,好些稚嫩少男少女还是被哥哥姐姐们带过来的。

  人海分散入场,又很快荟聚在环形场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