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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9.两人的时间(2 / 2)


天色已暗,围在周遭的大楼闪烁着霓虹灯饰。由于是星期五晚上,路过的人相当多,底下也有许多车子往来。



每当大型车辆通过时,天桥都会微微摇晃。



跟她面对面的,是还把手插在长大衣口袋里头的露翁诺塔。



「事到如今,我也没想到你还会主动跟我联络……白砂。」



她的呼气变得雪白,同时立刻随风消逝。



白砂的嘴角露出微笑。



「因为原稿终于弄完了嘛~~老实说……我也没有想到你会过来。」



「说得也是。既然是你先无视我们的话,那我也该无视回去就好。」



「抱歉。」



「啊?难道事到如今你才想道歉?」



「因为我觉得那么做不太好。」



「既然要道歉的话……为什么那个时候你不肯过来!」



她把手伸出口袋,往栏杆一敲。发出砰的一声。



路过的上班族们虽然瞄了一眼……但也只有如此而已。在东京如果没发生多严重的状况,路上都不会跟他人扯上关系。毕竟这城市里,人类的数量远比路边的小石头还多。



白砂低下头。



「对不起。」



「我不是要你道歉!请你认真回答,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我得工作。」



露翁变得咬牙切齿。



「……这意思是跟我们比起来,你认为工作更重要吗?」



「我会以画图为优先。毕竟已经是职业插画家了嘛。」



她的眼神笔直看着对方,同时这么说着。



露翁的肩膀开始颤抖。



「是……这样啊……」



「难道说,那个时候你就是为了确认这件事,才会邀我出去?」



「不是。」



「那时候我整个脑袋晕头转向,所以才没有察觉……但我应该有把工作排程告诉你才对吧?你也很清楚我那时候根本没办法出去玩。」



「我根本不知道……」



「如果是真的为我好,那不要把那张讲我坏话的萤幕截图送过来就好了吧?」



露翁撇开自己的视线。



「我的脑袋才没那么好。」



「少骗人了。可是我真的搞不懂……为什么你突然开始想要妨碍我?你不是一直以来都在为我加油打气吗?」



她陷入沉默。



然后低下头。



她的瞳孔里微微映出霓虹灯的光芒。



「……这都是白砂不好。」



「嗯?」



「连对我都没有说过的事情……为什么要对优斗那样的人说?」



是指除夕那天的事情啊。



想到自己当时那么没出息,白砂难为情地低头看向车道。



「哎哟,那个我之前不是讲过了吗……就是觉得很丢脸……」



「可是你还是对优斗说出来了吧?」



「优斗前辈是小仓老师中意的插画家,编辑要我去参考他的做法嘛。而且能从本人那边获得建议的话,不是非常确实吗?」



「……这代表我们派不上用场吗?」



白砂耸耸肩膀。



「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是因为能派上用场才成为朋友的吧?」



「……果然没错,白砂接下那份委托之后就变了。你已经彻底远离我们。」



白砂回想起她那句像在开玩笑的话。



『总觉得白砂……好像去到很遥远的地方,这真让人感到寂寞。』



看来那句话意外地认真。



白砂往对方走近一步。



「我可是把露翁当最要好的朋友喔。就算现在也一样☆」



「骗人。那为什么传LINE跟打电话过去你都无视我呢?」



「因为现在的露翁会妨碍工作呀。」



「结果还是次要的嘛。」



她不满地说着。



白砂按着自己的额头。



优斗说得没错——这样子要继续当朋友,也许的确是很困难。



「……真麻烦。」



露翁背靠在栏杆上,视线看着自己指尖的指甲。好像对白砂失去了兴趣一样。



「啊——算了啦……说穿了,会想把你挽留下来,也只是觉得如果你离开的话,会让群组的水准降低而已。」



「唔?」



「隶属于程度低的群组,我会觉得很丢脸嘛。」



「你啊——」



「可是不会露面的人,会让群组的情绪低落……而且网聚时也就没什么人会来。」



「我可不是招揽客人用的熊猫……」



「这代表我们都没办法帮上对方的忙了。那还是不要继续扯上关系才好,就此说再见吧。」



说完这句话,她就沉默不语。



白砂叹口气。



「露翁……如果你要说那么不留情面的话,那又为什么?」



「嗯?」



「你为什么会哭呢?」



或许是自己也没有发现,她慌忙擦拭眼角。



眼泪已经流到脸颊上。



「这是怎样,才不是呢!」



「到底哪些才是实话,哪些又是谎话呢……」



「我才没有说谎!」



「这样啊。」



白砂叹口气。



——也是啦,活得超级单纯,又可以完全说明自己行动的人才比较稀奇。



「露翁……抱歉。」



白砂边说边走过去。



然后紧紧拥抱住哭泣的露翁。



两人都穿着厚重的大衣,所以体温没办法传过来。即使如此,还是能近距离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既纤细,又柔软。



「……呜……干嘛啦?」



虽然回以拒绝的话语,可是却没有把她的手甩开。



「不行吗?当朋友哭泣时,就是要这样啊?」



「有没有我在……你明明就无所谓…………!」



「笨蛋。」



「什么……!」



「如果真的觉得有没有露翁在都无所谓,那不管你说什么都不会影响到我工作了啊。」



虽然有点害躁,但白砂还是把一直存在于内心的想法说出来。



这一瞬间,露翁甚至忘记要呼吸。



「……呜!」



「我能有现在的成就,大概有一半是露翁的功劳喔……啊,不对。大概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左右吧?」



「那是怎么样……到底是多还是少,人家完全搞不懂……」



「这代表我很感谢你喔。」



她露出怀疑的眼神,但终于把脸朝向这边。



「…………可是,你还是觉得工作比较重要吧?」



「我也很重视露翁啊!」



「你这样讲还满差劲的耶。」



「就说了抱歉嘛。」



露翁猛力瞪过来。



白砂在内心叹息。



——讲出这么自我中心的话,当然会让人生气啦。



不肯改变自己,又想跟朋友们维持关系。她深切体会到这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露翁在她怀里叹气。



「有人在看。这样子很丢脸耶……?」



「就是说啊~~」



「可以不要这样吗?要是被认识的人看到然后误会的话,我会很困扰。」



「嗯~~」



虽然嘴巴上叫人放开,但露翁反而自己拥抱过来。



她低声说:



「……白砂……你真的觉得我很重要吗?」



「嗯。」



「这样啊……那只有这次,我原谅你。」



「露翁,谢谢你。」



白砂用力抱紧她。



「这样很难过耶。」



「哈哈哈☆」



「请不要……再……不理我了喔。」



白砂稍微思索一下。



「这就要看露翁了~~」



「…………嗯。」



她微微点头。



然后低下头,让人看不见表情。



接着,露翁用好像会被街上的喧嚣盖过的声音说:



「白砂……对不起。我说了好多……过分的话……对不起。」



「嗯,彼此彼此啦。」



白砂把自己的额头抵在她又开始哭泣的头上。



这次可以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天桥摇晃着。



两人的呼息在霓虹灯饰的照耀下变得雪白。混在一起的气息随风飘荡,溶入街道的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