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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选定的早晨(2 / 2)




刺在岩石中的剑,以及想拔出来,但一个又一个失落离去的骑士们。



人们围聚于王的选定并看的入迷,看著骑士们带著认真的表情将手放到剑柄上,然后垂头丧气地离去。



有不死心挑战好几次的骑士。也有口中喊著这一定出了什么错的骑士。也有彷佛能连同整个岩石都举起来,以力气自豪的骑士。但是,无论是谁都拔不出剑。



也没有侍奉王的梅林身影。



失落的心情不只骑士,还传染到了人们身上。



这个国家没有拥有王之证的骑士吗。



不列颠没有未来了吗。



话说回来,梅林的预言是真的吗。



感受到群众不安的骑士们开始商量。



无论如何,这里聚集了这么多的骑士。要选出王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



单纯测试身为骑士的力量,最优秀的人就继承先王乌瑟,将其立为骑士王就好。



骑士们无视没选上自己的选定之剑,开始了对自己有利的选定方法。首先是骑马战。若是有荣誉的真正骑士的话,那么骑在马上使枪,进行突击的决斗就是理所当然的。



她找到没带枪一脸不高兴站在一旁的义兄,尽可能不引人注目地将枪交给他。



「凯哥,选定之剑就这样不管了吗」



「没什么管不管的。既然谁都拔不出来,那么那就只是个碍事的货物。接下来是骑士们的淘汰赛(league)。已经决定好了,就没有见习生可以出嘴的余地。到这里告一段落也好。反正在内心大喊万岁暗地在窃笑的骑士应该也很多吧」



「明明就没有被选为王?」



「我们可没空陪梅林还有乌瑟做梦。比起看不见的王之证,以现在究竟有多少手下、金钱、力量来评断要符合人性多了。根本不需要强大的统率者。彼此利害一致的话合作起来既比较轻松,要盘算什么也比较简单。最重要的是,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要负责也能蒙混过去。因为不管是谁啊,『拯救一切的神明代理人』这种东西,既不会想看到更不会想当嘛」



「凯哥也是那么想的吗?」



「当然。你回老爸那边去吧。如果被其他人看到又要被调侃了。你也想想老是帮你解围的我的辛劳吧。听好了。这是最初也是最后的机会,你乖乖的回家去」



义兄接过枪,随著其他的骑士一同前往农园。他们为了决定当下的指导者,早就作好了进行骑马战的会场。



周围归于平静。



方才分明还那么热闹,但现在却已经没有任何人在了。



骑士以及人们都离开了。



没有任何人靠近刺著剑的岩石。就连有多少人相信预言都觉得可疑。剑彷佛一开始就没有任何变化般被丢弃在此。



「……无论是谁,都不想看见,更不想当……」



她并不责备人们的善变,对她义兄的言词也没有抱持反感。



因为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有这样就接受的自己在。



她的出身既复杂又特别。



为何要伪装成男人度日。为何要从懂事时就开始习剑、学习国事、舍弃身为人类的自我感情呢。



那还用说。



那一切都是为了今天。为了拔出王之剑,她才诞生于世。



她并不知道真正双亲的面貌。



王与魔术师有著『理想的王』这个目的,因那个目的被设计、出生的就是自己。



实际上像是亡父的悔恨或是愿望之类的,她都无法移入感情。对于魔术师的教诲也不觉得有著特别的使命感或是感动。



这十五年间不断激励她的就只有和养父艾克托和义兄凯平淡的每一天,还有住在镇上的人们的嬉闹声。



和憧憬或是爱都不同。



只是,那样的事情在她的眼中看起来是善事罢了。



她并没有想要成为镇上的一员,或著是参与其中,她并没有抱持那样的愿望。即使有时她会在脑中描绘那样的情景,但还是冷静地盖上了盖子。



是因为她打从心底知道,如果那样的话只会全盘皆输吗。



自幼起她虽然并不聪明但却很拼命,所以她对自己说只有那件事她是做不到的。



就像人作为人所生一般。



龙,也有龙被寄予的职责在。



「真是的。就是嘴巴坏这点美中不足。……谢谢你,凯哥」



结果,义兄的话成了个好教训。



「但是,对不起。我不知道艾克托口中所说的,理想的王是什么样子」



不,她理解怎样的人物才是王。她也能够实践。她既受了那样的教育,也尽可能的被赋予了那样的素质。



即使如此———那究竟是何等的误算呢。



她一直到最后,都无法抱持自己是"那样子"的实感。



她的原动力和先王乌瑟有的又是不同的东西了。



不是身为人的支配欲望,也非统率者抱有的义务感,更不是源于信仰的陶醉。



她的原动力只是很微不足道的事情。



无法作为人类度过的十五年生活,就是她所有的愿望。



拿起剑的理由仅有一个。



光是看著人们生活就会涌出力量。就有前进的动力。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就算不说出来也能确认。



那就是名为阿尔托莉雅的少女所培育出来,充满人性的,王所追求的答案。



她静静地将手摆在剑柄上。



远方传来骁勇骑兵们的声音。



骑士们的喧闹声很遥远,岩石的周围空无一人。



……而那,和从远方观看祭典的感觉很类似。



那并不是从现在才开始的。她一直都是处在祭典外。



所以这也不是说那么难受的事情的样子。



剑柄令人感到惊讶地合手。



至今为止难以处理,在身体中翻腾、像是要从内侧破裂般的某种东西被吸入剑中,身体感到越来越轻。



接下来只要收回手剑就会被拔出来。她那么确信,正要吸气时。



「在拿起那东西前,还是先仔细想想比较好」



回过神时,后面站著不认识的魔术师。



不,其实真的已经见过无数次了。只是在现实见面是第一次,这样罢了。



魔术师保持著一直以来的态度对她说话。



「我不会害你的,所以别那么做。



一但拿起那把剑,直到最后你都将不再是人类。不只是这样。一但拿起它你会被所有的人类增恨,迎接悲惨的死亡吧」



她的表情因恐惧而扭曲。



那是当然的。因为魔术师并非言语,而是以映像,在她的意识中使她看到了实际"变成那样"的未来图。



那非忠告而是预言。



如果拿起那把剑,无论她如何挣扎都会迎接孤独并悲惨的死亡的这一个现实。



……仔细想想,这时为什么会做这种事。



和乌瑟所订立的计划中并不包含这个预言。



选定的仪式十分简单,原本也预定是要推她一把的。



但不管怎样,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也没办法。



她会惧怕自己的未来而改变想法吧。是会觉得成为王还为时过早而感到害怕呢,还是说会从成为王的道路上逃跑呢。



不过无论是哪边都有法可想。魔术师想著再找别的机会准备王的选定,打算离开那个地方。可是。



「———不」



然而,那促使她下了最后的决心。



那样好吗,魔术师质问她。



即使于鄙地生活也不失光辉,有如金砂般的头发随风飘动,她不回头地用力点头。



……在那时,其实她还是害怕的。



并不是对自己的末路感到害怕。而是对这决定究竟是否正确而害怕。



从岩石中拔出剑之人———有比自己更适合成为约定之王的人,若是那个人的话不应该能建筑更和平的国家吗,这样的恐惧。



然而并没有那样的人。至少,再过十年也不会出现。在那期间必须要有某个人承担这个义务才行。



拔起剑成为别人。



至今为止害怕的一切都成为过去。



这是杀死自己的仪式。



若有著人心就无法以王守护众人。



所谓的王,就是为了守护人民,而杀害最多人民的存在。



幼小的她每晚都想著那件事,直到天亮前都不停颤抖。她没有一天不害怕的。然而那也将在今天结束。



无论接下来她将会被人疏远、被人畏惧、甚至是被背叛多少次,她的心都不会变。



为了人们而活、



为了和人们一同过活、



为了给人们留下未来。



那就是被托付国家这件事。显示王之证这件事。



———也是活在王的责任中的这件事。



她为了她最重要的事物,



而选择和她梦中见到,最重要的事物诀别。



「有许多人都在笑著。我认为,那一定不会错的」



……那崇高的誓言,又有谁知道呢。



——————决定要战斗。



无论会发生什么事,即使在那前方、



——————即使如此,还是决定战斗。



等待的是无可逃避,孤独的破灭也好。



剑被拔出。



「啊啊,你选了一条艰辛的道路呢」



魔术师虽看似困扰地背过头去,但内心却对她的选择感到雀跃。



因为实在很有趣。魔术师确信她所前进的道路既困难,同时也充满波澜万丈这件事。



男人想要看见美丽的事物。就这么简单。



所以天真无邪地、邪恶地,放手感到欣喜、



「不过奇迹是需要代价的。



亚瑟王啊。你将要以你最重要的事物去交换」



对著新诞生的王,说了那种事不关己的最初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