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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最后的双剑」(1 / 2)



1



秽歌之庭(伊甸)·第七镜界。



自地面高耸入天际的巨大镜结晶。从大地的裂痕到天上的极光,秽歌之镜结晶将世界原原本本映照出来——



围绕在其四周的也是无数的冰结晶。



大小从小孩子及膝的尺寸,到历经数百年岁月后成长为一名成人也必须仰望的结晶都有。



「……呼………………啊……」



躲藏在其中一块结晶后方,优米拼命压抑自己的呼吸。



她用手捂住口鼻。



不发出任何声响或是布料的摩擦声。



「太让我傻眼了。真的完全不抵抗,只顾着逃跑呢?」



自前方而来的声音。



——优米爱尔。



一头飘逸的淡金色头发,翡翠色的双眸带有明显愤怒和敌意的少女。



「你想逃到什么时候?莫非认为榭尔提斯会到这里来吗?」



其右手握着针一般细的剑。



她就这样走过自己的眼前。



「成为巫女后,没有周围人的帮忙就无法生存了吗?若是这样,我还真是可怜啊。榭尔提斯也不会想见到那副模样的。」



「………………」



是挑衅。不能被对方影响。



此时出现绝对没有好处。只会像刚才那样被一路追杀罢了。



……我不想战斗。



……为什么我们非得自相残杀不可呢?



明明怀有同样的目的。



「还不懂吗?榭尔提斯只有一个,而我们有两个人。」



少女的声音回荡在冰冷的空间。



「所以必须有一方放弃才行。不过你和我都不会这么做。既然如此……就只有让一方淘汰掉另一方了。我会这么想,你心里也应该这么觉得才对。谁叫我们两人是『一样』的呢。」



……不对。



……完全不对。我是!



「有话想说就尽管开口如何?」



掠过身旁的风压。



优米爱尔的剑尖划过脖子边缘。



「————」



糟糕。



如今懊悔自己下意识叫出声音也太迟了。



「大笨蛋。以为我听不见你微弱的呼吸吗?就算躲在暗处也听得一清二楚哦。」



「怎么会……!」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真是可怜的我。」



优米爱尔如凿洞般刺出一剑。



对此,优米则是以手中的剑勉强搭了回去。



「……呜!」



「哎呀?又被挡回来了,真是不死心呢。」



少女睁大双眼。



但其嘴角却带着始终不变的从容笑意。



——是故意的。



——对方显然手下留情了。



步伐虽然果断迅速,但直至出剑的动作却太大了。



接下来会锁定肩膀还是腿部?若能够得知目标和出剑的时机,即使握剑的是外行人也有办法应对。



「那么这样如何?」



优米爱尔高高举起了剑。



而且动作相当大,若是在比赛中势必会被乘虚而入,然后结束比赛。不,或许就连自己也能命中对方。



……即使是我也能够击中。



「心痒痒的,很想出手了吗?」



「唔!」



「那就老老实实地刺出一剑吧。无论是我的胸膛或肩膀,锁定任何你中意的地方。一定可以击中哦。」



挥下的剑。



对此,优米再度以自己的剑挡开。



「……呼………啊…………」



才稍微活动一下就已经气喘吁吁。



包括握剑的手掌,才挥出几次就摩擦得一片通红。这是当然的。因为自己从未拿过这样的剑打斗。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一直没砍伤我……从刚才就是这样,总是拿捏得恰到好处,让我及时躲开。」



空白(优米爱尔)的意图始终不明。



像我这样的对手……只要她认真出剑的话,我的剑大概立刻就会被击飞了吧。刚才明明宣称要将我千刀万剐,为何现在又——?



可能有原因有两种。



纯粹是她不想这么做,或是有什么理由而无法这么做。不过看她的眼神,无疑是打算狠狠折磨我一顿。



若是如此——



会是什么呢?想伤害我却又无法下手的理由。



「没有理由哦。」



「!」



「你一定正在想,我为何下不了手对吧?你实在太单纯了。就连梅玫儿也常这么说。」



「……可是,究竟是为什么?」



「这个嘛。真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我想暴露出你的真心吧。」



优米爱尔将手中的剑抛向虚空。



看准在空中高速回旋后掉落的剑尖,她居然主动伸出自己的手臂——



「不行!」



「什么不行?」



黑衣的异篇卿仅用手指便抓住了剑尖。



「……怎么会——」



冷汗滑过优米的脸颊。



——刚才她丢出的剑,我连影子都看不到。



仅凭借自己掷剑的感觉和落下的风切声便接住了剑。



而且还是特意抓住了剑尖。



只要稍有差错,手指或许就会被砍断。若不是对自己相当有把握,是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这就像才艺表演一样,比想象中简单哦。应该说,你在塔内修行的时间,我都耗费在剑术的训练上了。仅此而已。」



误会。



自己对于空白(优米爱尔)的误会太大了。



——眼前的她并非巫女。



——而是异篇卿。每一人都是深具威胁的强敌。



「话虽如此,我果然没有这方面的天分。事实上,我也不认为自己的剑术有多高超。但用来对付一个外行人已经很够了。」



「那……那么,你又为何!」



「为什么不伤害你吗?既然随时都能下手,就没有必要着急了。我现在想要知道你的真心。和我一样充满丑恶嫉妒的女人心。」



「……你在说什么?」



「看完这个后,你还能继续狡辩吗?」



优米爱尔向前伸出自己的左手臂。白细的手臂在男用黑色西装的衬托下——其手腕处有一条红色的线。



「那是——」



「这是你的杰作哦。是你用剑伤了我。瞧,这里也有。」



右侧腹部、左肩以及领口处。



尽管黑色的衣服妨碍判别,但优米爱尔的身上确实留下了看似被剑所伤及的淡淡伤痕。



「这就是你的真心。它下意识挥动了你手中的剑。你的嫉妒心。」



「不……不会的……这种事……!」



优米盯着自己的剑尖。



——上面没有血迹。



——这是当然的。因为自己再怎么样也没有挥出任何一剑。



然而,为何只有优米爱尔一人受伤?



是我匆忙提剑阻挡时误伤的吗?还是用力过猛伤到的?不,绝对不会有这种事情。



「真是可悲啊。明明就只有我们两人在战斗。」



优米爱尔反手持剑。



她一步又一步走来,踩着戏弄般的步伐靠近。



「我说是你做的,而你却否定我的说法。这里顶多也只有这面大镜子可作证。但不会说话的证人是毫无意义的。」



秽歌之镜结晶——



自地面高耸入天际的巨大镜结晶。两位少女握剑彼此对峙的光景,这面镜子极为残酷地将它一五一十地照出。



「即使你否定,我受伤的身体却记得很清楚。好了,够了吧?用那把剑和我一决胜负如何?堂堂正正地,一对一。」



呵——异篇卿用羞涩般的微笑这么告知。



「不……不要过来!」



「你在怕什么?不用害怕,也没有什么好难为情的。天结宫(索菲亚)不是也会举办剑士之间」的交锋吗?两者是一样的。你赢了我就退出,同时也会将第七天音律(索菲亚和音)还给你。」



「……!」



就连自己最挂心的事情也被看透了。



如空白所言,双方的赌注并非榭尔提斯。这场战斗赌上的是攸关天结宫(索菲亚)命运的



第七天音律(索菲亚和音)。



正因为如此——



「我是最后一位异篇卿了,就算将第七天音律(索菲亚和音)交还给你也不会有人说话。包括争夺榭尔提斯也是一样。倘若我输了就只能退出竞争。对你或对天结宫(索菲亚)而言,应该找不到比着更好的条件了吧?」



甜美的诱惑。



她的提议听在优米的耳中犹如甜言蜜语一般。



不知不觉中。



甚至有股冲动驱使着自己下意识握起剑。



……不过,还是不行。这是错的。



……我……和榭尔提斯都不希望这么做………………



身体紧张得无法动弹。



紧握着剑的手也无法松开。



「这就开始吧。我们之间最初和最后的战斗。」



面带疯狂的微笑,优米爱尔逐步接近。



令人毛骨悚然的敌意。



她是认真的。这次真的会将我砍伤。若什么也不做,必定会被砍中。为了保护自己,我也必须用这把剑——



可是,这真的是对的吗?



如她所说的,我们真的只有自相残杀一途了吗?



我不知道……



究竟该怎么做才好?



「……榭尔提斯……我……」



紧咬着脸颊内侧,优米求助般的叫出不在场的某人名字。



仿佛在祈祷、在恳求。



面对空白(优米爱尔)没有正确答案的命题——」



持续寻找答案。







秽歌之庭(伊甸)·第——镜界。



「优米……!」



剎那间掠过耳边的声音,令榭尔提斯当场停下脚步回头顾盼。



「刚才是优米的声音……」



「真的吗!」



「真的假的?喂,我什么都没听到啊。」



两人竖耳倾听,同时观察四周。



但无论是莫妮卡或威尔,他们的脸上都浮现出疑问。



「……我没听见。威尔你呢?」



「风太大,什么都听不清楚啊。你真的听到了?」



「大概吧。我只能这么说……」



就连榭尔提斯自己,也只是瞬间有种「仿佛听到」的感觉而已。



是前是后,还是从两边传来的声音,完全无法精确掌握。就是如此微弱的回声。



「莫妮卡,这附近——」



「我正在找。」



莫妮卡全身涌出碧绿色的光子。



远视。



以她为中心,一口气侦察肉眼所不及的广大范围。据说巫女春蕾的可视领域甚至可涵盖整个浮游大陆——



「……我找不到她。」



莫妮卡轻轻摇头。



「你到底有没有仔细看啊.才几十秒而已。」



「用来远视已经很够了。尽管这里到处有魔笛的阻隔,但起码两、三百公尺的范围内并没有发现优米的踪迹。」



在这种挟带雪花的冷风中,人声无法传递至十公尺以上。但找了如此大的范围却一无所获,就代表刚才果然是错觉吗?



「怎么办,榭尔提斯?既然你说听到了,我也不会怀疑是你的错觉。继续赶路前,我们要在这附近先仔细搜寻一下吗?」



「………………」



榭尔提斯并未立刻回答,而是望向脚边。



找了这么久依然不见踪影的优米。



自己和优米走的是不同的路线,所以很有可能已经走在她的前头了。按照常理思考,是应该仔细搜查附近一带才对。



——不过。



「我相信你。既然找不到,就代表不在这附近了。」



「可……可是……」



这也就意味,你刚才听到优米的声音纯粹只是幻听而已——莫妮卡的眼神仿佛在默默这么诉说着。



「没有关系。谢谢你,莫妮卡。」



榭尔提斯面向来时的道路。一路往下的陡峭斜坡。在魔笛的雾气和黑暗的遮掩下,还不知道接下来要走多长的路。



——真要说心中有什么不安的话。



——那果然就是刚才听到的优米的声音了。



自己未全盘告诉莫妮卡和威尔,当时听见的那个声音就仿佛在求助一般……犹如一种悲伤的倾诉。



真的吗?



那真的只是幻听吗?



「………………」



「榭尔提斯?怎么了?」



「不,没事。抱歉,我在想些事情。」



对莫妮卡点了个头,榭尔提斯开始奔跑。



『先来决定一个集合地点吧。』



自己当初是对优米这么说的。



这是假设当现场的魔笛阻碍沁力的念话时所采取的方案。



更何况,即使念话畅通也是一样。优米过于强大的沁力就算只用于念话,也会和自己身上的魔笛产生艾尔贝特共鸣。



『往最底层。只要抵达秽歌之庭(伊甸)的最底层,我们就一定能够碰面才是。』



过去——



优米承诺会在塔内的最上层等待自己。而两人如今要在秽歌之庭(伊甸)的最底层碰面,实在有一种宿命般的对称性。



「走吧。」



相信优米。



相信她就在这条道路的另一端等着自己。



2



「你说,榭尔提斯如今在想些什么呢?」



疯狂的嘲笑自光润的双唇吐出。



带着仿佛会夺去他人体温的冰冷语气,空白(优米爱尔)继续说道:



「大概一直找不到前头的你而心急如焚吧。或是以为你在下层等着,所以不断在赶路当中。又或者两者都有吧?」



她用手中的剑在地面划出痕迹。



「所以……我真是等不及了。」



拖着剑。



优米爱尔一步又一步地靠近。



「欺负你很令人开心,但时间若是拖得太长,榭尔提斯就会抵达秽歌之庭(伊甸)的最深处了。必须在无可挽回之前阻止他才行……至于我,虽然要花上一段时间,但他最后一定会理解并接纳我的。忘掉身为护士的宿命和使命,两个人平静地生活下去。」



「………………」



「怎么?想说什么就尽管说吧?反正你此生就要和榭尔提斯永别了。」



「……没有……」



紊乱的呼吸。



肩膀剧烈起伏,优米用剑支撑身体站在原地。



「没有?」



「………………」



微微皱眉的空白(优米爱尔)。



未理会对方的追问,优米直直注耐菩自己手握的剑。



『一把剑只能保护自己。』



『自己以及自己最重要的人。因为决定要一次保护两个人,所以才需要两把剑。』



……好怀念。



……毕竟榭尔提斯以前说过这样的话。



如今成为握剑的一方,自己才第一次明白。



「……正是如此。」



即使如此固执地握住一把剑,我和优米爱尔终究也只能藉由互相残杀来保护自己。



如此弱小、如此悲哀的……两个人。



「你为何在微笑?」



「……我终于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了。」



嘴边泛着平静的微笑,优米当场抬起了脸。



如今知道了一件事-



她心底的愤怒并非针对我。这股愤怒……其实是因为她喜欢榭尔提斯到无法自拔的地步。



因为喜欢他,所以无法容忍他身旁的我。



……因为我也一样。



……当听到莫妮卡前辈同样这么透露时,自己第一次变得那么不知所措。



或许就因为这样吧。



这就是无论我怎么强迫自己,都无法彻底厌恶她的理由。



所以。



我——



「很好,我也赞成。来决斗吧。获胜的人就可以见到榭尔提斯。」



「变得挺老实的嘛。」



优米爱尔眯细双眼。



「那就把剑举起来。用不着客气哦。尽全力砍向我吧。而我也会同样折磨你。」



「————」



在对方的催促下,优米摆出双手握剑的架势。



摩擦得通红的手掌。



身体极端前倾,连重心在何处都不清楚的不稳定感,这正是从未挥过剑的外行人常犯的错误姿势。



「虽然笨手笨脚的,不过这就是你的极限了吧。」



对此,优米爱尔一手举起了剑。踩着优雅的步伐,同时维持一定的姿势。剑尖也在她的手中完美地受到控制。



「……决一胜负。」



「我接受。来吧,让这一切结束。」



冰之大地上,优米爱尔使劲蹬地。



好快。



不,除此以外更是美丽。



仅仅只是奔跑,却仿佛在冰上滑行的舞者一般。



——强悍,但绝不丑陋。



在战斗中依然能维持那动人姿态的强悍实力。这想必就是她所向往的境界吧。



因为她的战斗,一切都是为了榭尔提斯。



无论何时总是思念着不在场的他,握着剑投身于严酷的训练之中。



「……不过还是不对。」



「咦?」



「如果我们吵架的话,榭尔提斯一定会不高兴。」



呵——嘴角勾勒出笑容。



放下因紧张而僵硬的手臂,然后——



——匡当。



优米松开了手中的剑。



「你做什么?」



「罢手吧。我果然还是不想和你打。」



「——大笨蛋。」



优米爱尔的回应则是嘲笑。



「打算投降吗?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不,不是的。」



展开空无一物的双手——



优米毫无防备地暴露出自己。



「我一直很在意你刚才说的话。那一句『无可挽回』……这代表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榭尔提斯对我和其他人隐瞒了什么吧?所以,请你……救救榭尔提斯……我只有这个要求……」



「意思就是认输了吗?」



「我并没有输。」



她依旧微笑地摇摇头。



「能解救榭尔提斯,就是很伟大的胜利了。之后的事情……都已经不重要。请代替我让榭尔提斯幸福吧。」



「——胆小鬼。」



逼近的优米爱尔,将其手中的剑高高举起。



「我太失望了。你根本不知道我是怀着何种心情握剑的!像你这种人,最好永远消失吧!」



「……对不起。」



这究竟是对什么人的谢罪?



榭尔提斯?空白(优米爱尔)?还是天结宫(索菲亚)的所有同伴?



就连这一点也未有自觉——



「给我消失。」



优米目睹了空白的剑朝着自己胸口挥下的瞬间。



——喷出的血雾。



染红虚空、将苍蓝大地与冰结晶一并涂抹成鲜血色的涂料。



感觉不到痛。



剑从左肩斜劈而下,经过胸口后自腹部穿出,形成了令人怵目的伤痕。



它——



「……所以我…………」



并非自己——



理解它是空白身上的伤痕,需要不少的时间。



「最讨厌你……这种人了………………」



喷出的血雾。



与此对比,异篇卿膝盖跪地,然后仰倒在地面上。



倒地的位置,红色的血迹逐渐在扩大中。



面对这幅光景——



「…………」



……咦?



在完全摸不着头绪的情况下,优米整个人也茫然地跪在地面。



自己被砍中了。



没有错,空白的剑划过自己胸前的瞬间确实记忆犹新。可是,在做好忍受疼痛的准备之后,重伤倒地的人却反而是对方。



「!」



不,稍后再去想了。



理由一点也不重要。现在必须优先替她疗伤。如此严重的出血,要是治疗得太晚就很有可能危及性命。



「不需要……」



拒绝自己伸出援手的,正是优米爱尔本人。



「我说过……我最讨厌你了……任何的施舍……我都敬谢不敏。」



颤抖着双肩,她撑起上半身,倚靠着身后的结晶。



苍白的表情。



嘴唇也逐渐失去血色。



「不行!不要逞强,伤口那么深——」



「很快……就会止血了。反正是我自己要受的伤。下手的时候……当然会拿捏轻重了。」



虚弱的呼吸。



即使如此,她眼中的意志依然坚强。



「这是怎么回事?我自己要受的伤……?」



「…………」



「我真的不懂!告诉我,为什么……我明明做好被你砍伤的心理准备,但你为何会——」



「我们面前有什么东西?」



「咦?」



「就是眼前。有个东西映照出我们的模样。那就是答案了。」



「是镜子!」



优米猛然醒悟,单膝跪地抬起了脸。



正前方。在尽头处,耸立着照出两人的天上之镜。



秽歌之镜结晶。



『这个场所非常特别。』



『对幽幻种而言太过纯洁,而对于人类来说……则是个过分亲切的地方。』



她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而仔细回想一下,刚才也出现过极为相似的情况。



『这是你的杰作哦。是你用剑伤了我。』



『我说是你做的,而你却否定我的说法。这里顶多也只有这面大镜子可作证。』



不知不觉中受伤的空白(优米爱尔)。当时尽管无从否定自己的剑偶然触及对方的可能性,但这一次总算确定了原因。



——这一切都颠倒了。



被砍中的我毫发无伤,而挥剑的她却受了伤。



结果与现实发生的事情相反。



就好像——



就好像镜子照出的实像和虚像颠倒了一样。



『你在镜子前哭泣,镜中的你也同样会哭泣。正因为如此,人类将镜中的影像称为「虚像」——』



「莫非!」



「我们两人谁是实像,谁才是虚像……这一点……至今没有任何人知道。」



优米爱尔注视着脚边。



完全无意展露自己浏海所掩盖的表情。



「唯一确定的是……假如实像伤害了虚像,秽歌之镜结晶将会映照出截然相反的影像。」



在镜子前,实像和虚像会颠倒。



意即实像砍伤虚像的话,秽歌之镜结晶就会照出虚像砍伤实像的相反光景。



「我不是说了吗……对于我们来说……则是个过分亲切的地方。秽歌之镜秸晶想必不希望我们彼此互相伤害吧。」



秽歌之镜结晶所分裂出的两个「优米」。



两人在第七镜界所发生的任何事,透过这面镜子的映照后,所有实像和虚像的因果都会呈现相反状态。



「……我一直都在挑衅。」



优米爱尔苍白的嘴唇露出自信的笑意。



「故意把剑交给你,不断挑动你的情绪,让你主动攻击我。」



『用那把剑和我一决胜负如何?堂堂正正地,一对一。』



『你在怕什么?』



『心里痒痒的,很想出手了吗?那就老老实实地刺出一剑吧。无论是我的胸膛或肩膀,锁定任何你中意的地方。一定可以击中哦。』



假如自己真的挥剑,优米爱尔想必会毫不犹豫用身体接下吧。



其结果,流血倒地的人就会是自己。



……原来是这样。



……所以才会那么执着地对我挑衅。



「可是,那又为什么……你明知道会这样吧!为何还要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



优米爱尔并未开口。



她只是低着头,重复着紊乱的呼吸。



过了好一会——



「……你说得没错。」



伴随这句话,她整个人瘫倒在地。



「毒草莓。」



「咦?」



「很久以前,我问过榭尔提斯一个刁难的问题。」



天结宫(索菲亚)和统政厅的联合部队造访异篇卿所躲藏的浮游岛之际。



以空白(伊格尼德)之姿第一次遇见榭尔提斯的时候。



『假设你和优米正在分一块草莓蛋糕。许多草莓蛋糕当中的一颗含有剧毒,吃了就会丧命。』



『你会抢在优米之前吃下毒草莓蛋糕?还是两人一同分享,最后中毒而死?』



「榭尔提斯只有一个,可是我们却有两个人。很明显,其中必定要有一方退出……」



「————」



「我……用同样的方法测试你。倘若你为了争夺榭尔提斯而不惜伤害我,那么我也不会再对你客气……可是,直到最后……你都是个胆小鬼……不愿和我战斗……」



没错。



正因为如此,她——



「就连我特地给你的剑也抛弃。在那一刻我就明白了……啊啊,果然是一样的。我们的外表和内心都一模一样。所以……我大概没有希望了。」



所以主动拉下了布幕。



所以接下了自己准备好的剑,吃下了这颗毒草莓蛋糕。



「………………为什么。」



膝盖跪地,优米的手紧握住地表的积雪。



「为什么?」



「你……不是喜欢榭尔提斯吗?」



「是的,非常喜欢。」



「你也一直……想要报复我吧?」



「是的,甚至现在也很想将你千刀万剐。」



呵——她露出虚弱的自信笑容。不知是真或假。只不过,想必不完全是谎言吧。



「那么,为什么……」



根本没有必要放弃。



只要花更多时间、更周密地规划,一定还有办法可以刺激自己出手伤人的。



「为什么?因为——」



横躺在地的空白,用颤抖的手捡起掉落地面的爵士帽。



将它轻轻戴在自己的头上——



恢复异篇卿打扮的她,用虚弱的微笑说道:



「因为我也是优米啊。你不是说了吗?只要榭尔提斯能够幸福就算是胜利。那也就等于我的幸福。」



「———— !」



「把手给我……」



她递出染血的手。



优米依言伸手将其握住的瞬间,光芒乍现。比白色更深一些,却又不如红色那般醒目的淡色光之粒子。



——第七天音律(索菲亚和音)。



皇姬将其力量让渡给巫女时的光芒。



「……这是我该还你的东西。好了,去吧。榭尔提斯需要的并非空白(我),而是巫女(你)。」



「可是你……」



「有空担心他人的未来,不如先担心自己和榭尔提斯的事情吧。」



「榭尔提斯?」



「………… 」



忽然间,空白(优米爱尔)娇小的肩膀变得僵硬。



「你认为榭尔提斯为何会朝着秽歌之庭(伊甸)的最底层迈进?」



「咦?」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优米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因为榭尔提斯是护士。



……包括他杰出的身手。还有,能够活用以往坠入秽歌之庭(伊甸)的经验。



更重要的是身上怀有魔笛。



置身于充满不祥之力的空气中,唯独他能在没有任何防御或结界的情况下支撑。



即使撇开自己的主观意识,也可以说没有比他更适合闯入秽歌之庭(伊甸)的护士了。



「你知道……榭尔提斯身上的……第七真音律(伊甸和音)吧?」



「……啊,嗯嗯。」



「那首歌是将一切的魔笛消灭并还原至原来波长的钥匙。只要在秽歌之庭(伊甸)的最深处发动,所有的幽幻种、魔笛以及秽歌之庭(伊甸)都会就此消灭。『优米(我们)』在第七镜界知道了这件事……你只不过忘记罢了。」



「唔!这种力量!」



「这是坠入秽歌之庭(伊甸)最深处的榭尔提斯所独有的力量。可是……你还不懂吗?」



「榭尔提斯打算牺牲自己,以换取秽歌之庭(伊甸)的消灭。」



……连些许的悲鸣都叫不出。



一定哪里有问题。是自己听错了。但即使这么说服自己,刚才那句话却已深深透入了心底。



「就因为这样……我想阻止榭尔撼斯。榭尔提斯不希望你让你成为皇姬。他不愿让你一个人维持数百年的冰结镜界,忍受如此漫长的孤独。」



躺在冰冷地面的优米爱尔。



其翡翠色的圆滚双眸里,此时摇曳着豆大的水滴。



「异篇卿的计划……利用了双子的『乐园幻想』一旦成功隔离秽歌之庭(伊甸)……榭尔提斯就不必发动第七真音律(伊甸和音)了吧?所以……」



「………………」



直直注视着对方的眼眸,优米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



……所以「我」才会成为异篇卿吧。



这想必不是她自己心甘情愿这么做的吧。



成为异篇卿,以天结宫(索菲亚)之敌的身分活动。



即使被天结宫(索菲亚)过去的同伴、朋友,甚至榭尔提斯本人所厌恶,她依然在私底下为了解救榭尔提斯而拼命挣扎着。



「……你说,我的抉择错了吗?」



「这种事情,我不知道……」



优米在她的身旁蹲下,再度握住对方的手。



……并不能说……这是错的。



……若我处在同样的立场,又会怎么做呢?



答案并没有出现。或许会犹豫好几天甚至好几个月。犹豫到最后,还是选择走上和空白(优米爱尔)相同的道路吧。



「你想解救榭尔提斯吗?」



「………………」



优米默默点头。



「但这样一来,浮游大陆怎么办?唯有你成为皇姬并维持结界才能拯救浮游大陆。到头来,榭尔提斯还是会选择我们最不希望的选项。」



「……可是……那我该怎么做才好!」



她紧咬嘴唇。



指甲陷入地表的积雪中,即使如此依然无法平复胸中的激动。



「因为榭尔提斯……他从来就没有向我透露过这件事……!我也……我真的也很不想成为皇姬啊!可是倘若这样能够救榭尔提斯,我想我可以忍受的!」



拯救浮游大陆的两个选项。



一是优米成为皇姬以维持冰结镜界。



另一个则是榭尔提斯用第七真音律(伊甸和音)让秽歌之庭(伊甸)消灭。



无论哪一种都是相同的。我和榭尔提斯都必须有一人牺牲,另一人注定伤悲的未来在等待着我们。



……我从来就不知道。



……世界竟是如此残酷,如此充满了讽刺。



「我到底该怎么做……」



追上榭尔提斯?



假设追上他,在秽歌之庭(伊甸)的最深处与他碰面了。不过又该说些什么才好呢?



——不要使用第七真音律(伊甸和音)。



——我会成为皇姬,继续守护浮游大陆数百年的。



这些话、这样的未来…



榭尔提斯真的会觉得高兴吗?



没有时间在此犹豫了。尽管知道这点,身体却动不了。胸口发疼、眼眶发热,但手指却冰冷得令人悲哀——



「告诉我……求求你。」



优米使尽力气握住空白的手。



「你在向我寻求答案吗?没有用的。拯救榭尔提斯和浮游大陆,又不必让我们牺牲的方法。倘若真的存在这种选项,我打从一开始就不会成为异篇卿了。」



「……我知道。可是……」



明知自己问错了对象。早知道会在这种紧要关头犹豫,自己最初就应该将榭尔提斯让给对方才对。自己如今是真心这么认为的。



但是,就因为知道了一切。



「我……真的想救榭尔提斯。拜托你,我们一起思考吧。并非只有你或我,而是我们两个人同心协力想出办法。」



「…………」



她无言地抬头望向这边。



而自己也正面迎上她的目光。



「如果是我,无论如何都会在秽歌之庭(伊甸)的最深处阻止榭尔提斯。然后用我归还的第七天音律(索菲亚和音)维持结界。这是救他的最佳方法。」



「………果然……只能这么做了吗?」



即使是违背他的意志。



为了救他,也只有这种方法可行了——



「可是,或许还剩下另一个选项吧?」



「咦?」



「我能做的就是将所有选项告诉你。你去选择其中的一个吧。这世上唯独赋予你一人的选项……我所给你的最后两种选择。」



「想救榭尔提斯的话就去阻止他。」



「可是,倘若你愿意相信榭尔提斯,就让他继续前进吧。往秽歌之庭(伊甸)的深处前进。」



「………………这——」



「那是你的选项,你自己去思考吧。时限直到你抵达秽歌之庭(伊甸)的最深处为止。」



展露出片刻自信的微笑后,她随即垂下目光。



「到头来,我还是只能选择第一个……因为我太胆小了。」



「………………」



「好了,去吧。我不想再看见你的脸。」



压低视线的空白。



面对这样的她,不知凝视了多久时间——



「……谢谢你。」



轻轻行了一礼,优米当场站了起来。



「还有,真的很对不起。至今你历经了那么多的痛苦,而我却未能察觉到。」



「………………」



「我会努力的。一定会找出最佳的选择。」



奔跑。不再回头。双方已经谈得很够了。更重要的是,彼此都触及了对方的内心深处。



——走吧。



——到自己和榭尔提斯约定再会的地方。



前往秽歌之庭(伊甸)的最深处。







淡金色长发飘逸的奔跑模样。



娇小,纤细,柔弱。望着少女这般的背影消失无踪后——



「……嗯……呜。」



带着嘶哑的呼气声,空白(优米爱尔)原地站了起来。



尽管因黑色西装而难以一眼辨认出来,但其肩膀处跨越胸部直至腹部的位置确实留下了锐利的刀痕。



「…………」



将爵士帽盖至眼部位置。



用剑支撑着摇晃的身子向前进,捡起掉落地面的另一把剑。



优米丢弃在此的剑。



美丽的刀身。上面一滴血也没有附着。



「……胆小鬼。」



她简短抛出这句话,然后收剑入鞘。将握着的剑直接当作拐杖,空白(优米爱尔)继续走着。



一路前进。



身后沐浴着秽歌之镜结晶所散发的光辉,一边远离第七镜界。



「谢谢你,禁忌水晶。最后愿意接受我的请求。」



『这样做真的好吗……?』



秽歌之镜结晶内部响起少女的声音。



「我只是想对自己的感情做个了结罢了。现在已经很满足了。」



『————』



「不过不要误会。我真的一直想从优米那里夺走榭尔提斯。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放弃的打算。所以才会决斗……然后一败涂地。仅此而已。」



第七镜界是个小型的圣域。



只要走错一条路便无法抵达,将会从第六镜界直接跳往第八镜界。



为了确实将优米引入这里,空白(优米爱尔)于是请求禁忌水晶将圣域隐藏起来。



……决斗只需要两个人。



……我希望自始至终都是我和优米两人的事。



「谢谢你。还有再见了,被囚禁千年的浮游大陆守护神。但愿你未来有解放的一天。」



『————』



没有回应。



在禁忌水晶的声音传来前,优米爱尔便离开了第七镜界的圣域。



「……这里的魔笛果然很强。」



第八镜界。



秽歌之庭(伊甸)由下方数来的第二层。尽管是前往最深处之前的最后楼层,但此处翻腾的 魔笛强度却给人世界末日的感觉。



黑色的风。大地干涸丑陋,头上呼啸着近似诅咒的诡异风声。



充满魔笛的世界。



这里是冰结镜界如今仍未净化的领域。而它所代表的意思为——



「闻到气味了吗?」



充斥周围的冷空气。



化为狂风的魔笛变得更强劲。就连身怀与优米相仿沁力量的自己,若没有沁力结界的帮助也无法待得太久。就是如此强烈的魔笛。



黑暗逐渐凝固。



已经不像龙型或狮子的畸形幽幻种。它们每一只都是浮游大陆上未曾见过的种类。



由于优米刚才经过这里,使得它们一路追踪沁力来到了此处。而且后续恐怕还会出现更多。



「想去追那孩子?不过不行。得先过我这关再说。」



膨胀的庞大敌意与魔笛。



空白(优米爱尔)仅一人挺身面对,举起手中的双剑阻挡在前。



「……不要误会。这只是心血来潮罢了。」



跳跃。



不顾刚止血的伤口再度渗血,她避开敌方个体袭来的利爪,在擦身而过之际给予数不清的劈砍。



「我只是想守护榭尔提斯。优米,这绝对不是为了要帮助你。」



因失血而导致的晕眩和恶心感。



握剑的手也使不出力气。胸前的伤痕传来剧痛,整个人的意识仿佛就要中断。但她还是没有停下动作。



绝不能停止。



「……因为……我也是优米啊……」



即使榭尔提斯永远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分。



即使天结宫(索菲亚)过去的同伴们继续误会自己。



另一个优米·爱尔·苏菲尼克特。



「我同样也有……想要守护浮游大陆的一颗心……!」



唯独这点没有任何的改变。



「呜!」



这个瞬间。



幽幻种的尾巴猛击自己的背部,剧痛剥夺了意识。



视野旋转。仿佛挤压所有内脏的压力令呼吸停止,脊梁骨发出受力的悲呜。



以剑支撑地面,勉强维持住姿势。



然而,这把剑也在下一刻被一旁的幽幻种扫开,优米爱尔娇小的身子被弹至虚空当中。



「呃……啊!」



未做任何的准备动作,整个人撞击大地,然后倒地不起。刚才握着的剑就滚落在眼前,却连伸手去拿也做不到。



……意识——



……身体……不听使唤了。



「不行……我不会……让你们过去的……」



感受嘴唇上的血腥味,她驱陡着颤抖的双腿站起来。



……还没。



……还不行……距离优米和榭尔提斯抵达最深处……还要一段时间……



「——」



拖着微微抽搐的身体,优米爱尔依然瞪着眼前的怪物。



但仅此而已。



用双脚站立便是最大极限。伤势和疲劳使得她一旦松懈就会完全丧失意识。



这时——



■■……■·■■■■,■……■……■■■·■·■……■



【Oel Dia=U hiz gazzinis sis wei sighn. Quo zess wiz xes kyele】



「魔笛……」



包围自己的怪物们,其口腔同时响起充满怨念的言语。



于腐败大地勾勒出巨大的深紫色圆环,创造令人厌恶的光之纹路。面对这样的光景,优米爱尔仿佛事不关己地注视着。



「——」



以沁力术式防御……不,不行……困难的术式……在发动前便会将精力和意识消耗殆尽,身体也无法动弹,逃脱不了。



已经没有……任何抵抗手段了……



魔笛发动。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深紫色的光辉将自己笼罩——



来吧,诞生之子。倘若世界期盼你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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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笛的光——



被来自更上空的绯红光辉抵销了。



「开放序词!」



洗礼系沁力术式。



而且刚才那无疑是开放序词。不过,施展的人难道会是—



「……别动……」



不可辨识的魔弹掠过脸颊和颈部,飞向出现在优米爱尔身后的幽幻种,不偏不倚击穿了它的利爪和獠牙。



「真是难得……看来你陷入了苦战嘛……」



「笨蛋笨蛋,贝多玛大笨蛋!明明就叫你早点过来的嘛!」



扛着兽骨般的步枪,一身迷彩服的男子。



以及自男子身旁快步跑来的碧绿少女。



「伊格尼德。太好了,终于赶上了!」



「……诺艾西斯?刚才是你的沁力?」



优米爱尔抱住了扑向自己的少女。



诺艾西斯——支撑乐园幻想的双子之一。相较于弟弟诺耶留在浮游大陆待命,她如今应该躲藏在秽歌之庭(伊甸)第六镜界的其他地点才是。



「哇,好多血!怎……怎么了,伊格尼德?是谁做的?」



「啊……不,这是…………」



由于是自己所为,她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启齿。



「知道了,是周围这些家伙吧。不可原谅!别担心,伊格尼德。我们大家都一起过来啰!」



「……大家?」



所谓的大家是?



就在诺艾西斯挺起胸膛这么宣布后。



「……在我『黄金六面体』面前,没有任何敌手。」



「世界彩色『真朱』———— 火焰啊,醒来吧。」



散发黄金色光辉的术士,凭借其本领横扫逼近的幽幻种。



紧接着,仿佛烧灼天际的业火也将头上袭来的畸形个体烧得一干二净。



「久等了。伊格尼德,这真不像您的风格呢。」



「一点也没错。平时要是也这么苦战的话,就更讨人喜爱了。」



头发全白的娇弱女性。



在她身旁,则是以黑色大衣遮掩丰满裸身的鲜红女性。



「玛哈小姐,还有娜塔拉夏小姐也……」



「伊格尼德,你还忘掉最重要的一位大人哦。」



「咦?」



「没错吧,阿尔玛迪大人。」



——白银的剑闪。



奔驰于大地的剑士,其刀刃一击砍何了在场最为巨大的幽幻种。



紧接回抽的一刀又痛击身旁的个体,更进一步将其后方的个体连同魔笛障壁一并击碎。



「除了留在浮游大陆的诺耶,这样就全员到齐了。」



手持大剑,悠然地往这边走来的金发大剑使。



「阿尔玛迪先生……」



「伊格尼德,第七真音律(伊甸和音)怎么样了?」



「……这……」



「无妨。既然已经还给天结宫(索菲亚)就算了。」



阿尔玛迪嘴边浮现淡淡的笑意。置身于如此危险的场面,却面带出奇满足的微笑。



「我和你,还有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一样。历经引以为傲的决斗,然后败北了。」



顶着肩膀上令人怵目的伤痕,金发剑士使劲高举大剑——



「既然如此,就应该爽快地表彰那些击破异篇卿的人们。」



「…………」



「大家的想法都是一致的。那就是不让任何一只怪物通过这里。浮游大陆的未来,接下来就托付给天结宫(索菲亚)了。」



「我赞成哦。」



率先点头同意的是异篇卿第二位(娜塔拉夏)。



「就在此用尽最后的力量吧。」



「以败犬之姿结束……实在……不合我的胃口啊。」



然后是异篇卿第三位(玛哈)。



以及异篇卿第四位(贝多玛)。



「姐姐你可以先休息哦。伤口还会痛吗?」



还有异篇卿第五位的诺艾西斯。



「……不。」



空白再度戴好快要掉落的帽子,微微地摇头。



其嘴角泛着异篇卿的微笑。



「我没有问题哦,诺艾西斯。身为最末席的我,怎么可以一个人在旁轻松呢。」



「那么,这个呢?一定需要吧。」



「哦。真是不好意思。」



她接下诺艾西斯捡起的剑。



「…………太奸诈了。这种场面……」



「咦?」



「嗯,不,我在自言自语。」



以帽缘掩盖住表情。



……大家……太犯规了。



……这种场面……像这种事……我也只能奋勇向前了不是吗?



伤势并非痊愈了。



流失的血液也回不来。



但身体如今却涌起一股仿佛要燃烧的炙热感。



「这便是异篇卿的最后之战了。」



异篇卿用力向前踏出一步。



「我要尽情地热舞。」



「倾注全力——」



「尽最大的……所能……」



「我会加油的。对吧,伊格尼德?」



「——当然。」



握住针一般细的双剑,空白(伊格尼德)点头道。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我自当奉陪到底了。」



3



秽歌之庭(伊甸)·第八镜界上层。



漩涡般卷动的无光雾气。



混入漆黑暗色和魔笛的黑风狂作,无法看清十公尺之外的景物。



「可恶,还没到最下层啊?根本没完没了!」



一次跨越两层阶梯状的斜坡,威尔一边这么抱怨道。



其后方是发出诡异咆哮的巨大幽幻种。数量不多,但全都是浮游大陆上不曾见过相似种类的畸形个体。



「别管后面,就这样直接冲下去!」



跑在前头的莫妮卡,额头上浮现豆大的汗水。



——甚至与敌人正面交战的余力都没有。



置身如此强大的魔笛中,她不断维持着用于净化的结界。其潜在的负担绝非自己和威尔所能比拟。



「莫妮卡,我先行一步。」



将重心放置于脚尖,开始冲刺。



正手和反手。榭尔提斯以不同握法的双剑扫过眼前那片黑暗。



『————吼!』



与黑暗化为一体的个体发出悲鸣后消失无踪。



接着又以单手的剑挡住后方扑来的一只个体,以另一手的剑确实破坏其核晶。



「不好意思,还让你分担我的部分。」



「不,我知道莫妮卡你现在也很吃力。」



几人在腐败的大地上不断奔跑。



受到魔笛侵蚀,充斥淤泥般黏性和恶臭的大地。过去比浮游大陆更加巨大的大陆,其大地的悲惨结局便在脚下。



「莫妮卡,优米的下落如何?」



「……还没。我一直在找,但还未有任何迹象。」



透过远视进行搜查。



优米究竟追着伊格尼德跑去哪里了?若这里也找不到,就是双方前进的路线出现大幅的偏差了。



——我们应该抵达很深的位置了才对。



——这么一来,若优米平安无事的话就一定能在最深处碰面。



唯一令自己担心的是「之后的事」,不过当下的首要目标仍是会合。



「榭尔提斯,你对这里还有印象吗?」



「……不。」



他摇摇头。



秽歌之庭(伊甸)没有任何一条相同的道路。自己坠落当初并没有像这样的地面,只是不断往下坠。这便是唯一的记忆。



「不过应该来到相当深的地方了。」



「这话怎么说?」



「刚才通过的平地,我想就是吞噬世界之王所躲藏的地方。」



时间回到十几分钟前。



在陡峭的斜坡上,有个平台般绵延出一大片平地的地方。



没有斜坡也没有大块岩石的阻碍,只是一个魔笛局部性增强的奇妙空间。尽管一路上高了警觉,但直到最后都未出现任何的幽幻种。



「是那块平地吗?」



「我们如今已经位在它下方的位置了。」



原本守在那个区域的是吞噬世界之王。



至今既然还未遭过到比它更强大的幽幻种,那只吞噬世界之王便是实质上的最终——



风停了。



「什么?」



莫妮卡和威尔同时叫了出来。



这是当然的。



几人奔跑时的周围景象,就在一瞬间全变了样。



「这里是……」



红褐色的大地。



尽管有平缓的斜坡,但就几乎等于平地。原先淤泥状的地面,也瞬间变为干燥敷裂的地表。



天空依然昏暗,但已经有类似星光的光辉。



——好有幻想风格的天空。



若非置身在秽歌之庭(伊甸),恐怕会以为那就是无比广大的沙漠夜空吧。



「这里就是最深处啦?」



「不清楚。照理说还有一段路,难道这里就是尽头?」



「不——」



榭尔提斯水平举起右手,制止了莫妮卡和威尔。



……终于出现了吗?



三只潜伏于秽歌之庭(伊甸)的真正怪物。



「——————」



第一眼见到对方的模样,莫妮卡顿时发出不成声的悲鸣。



「什……什么……那怪物是——」



红褐色的大地上,自遥远地平线直扑而来的两只幽幻种。



——黑龙(阿玛迪斯)。



它是漆黑巨龙外型的幽幻种。



并未咆哮或大肆破坏,只是悠然飘浮在上空,但全身涌出的魔笛却异常得令人毛骨悚然。



其散发的异质不祥已经到了言语无法形容的程度。



——大蛇(米克维克斯)。



另一只是盘蜷身躯的巨蛇。



它并不具备幽幻种特征之一的鲜红双眼。



全长约有数十公尺。仅头部就几乎是一名成人的大小,但由于全身笼罩着深紫色的雾气,故难以掌握其全貌。仅仅与之相对,它也同样令人感受到一种仿佛被丢入极寒之海的冷意。



「是瑟拉的虚像!莫妮卡还有威尔,你们快离开!这些家伙不是普通的对手!」



「原来如此,它们就是——」



「那些只闻其名的怪物啊。」



两人压低身子向后退去。



他们或许本能地了解到,眼前的两只个体已经是不能被称为幽幻种的可怕怪物了。



应该说是魔笛的化身,秽歌之庭(伊甸)的守护者。



「可……可是,瑟拉的虚像不是有三只吗?」



「是那个叫圣者(赫凯特)的吗?那家伙怎么啦?该不会躲起来了吧。」



「————」



盯着眼前的两只个体,榭尔提斯一边感受周围的动静。



……不在?



考虑到对方压倒性的存在感,即使躲藏在某处也无法轻易掩蔽自身的气息才是。或许直接当作它不在现场比较好。



这么一来,最后一只究竟去了哪里?



既然自己已经接近秽歌之庭(伊甸)的最深处,三只个体若未同时出现也太不自然了。



「…………莫非——」



脑中浮现的可能性,令全身冒出一股寒意。



……有的。



……圣者(赫凯特)不在这里的原因。



除了自己之外,最接近秽歌之庭(伊甸)最深处的人就是——



「是优米吗!」



莫妮卡这么大叫。她也得出了相同的结论。这么一来,就绝不是自己想偏了。



「我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绝对不低。」



黑龙(阿玛迪斯)和大蛇(米克维克斯)对付自己三人。



而圣者(赫凯特)对付优米。



……最糟糕的局面。



……对方反过来利用我们战力分散的弱点了。



唯有优米的洗礼系术式可以净化瑟拉的虚像所释放的魔笛。而优米如今不在这里, 但她却又很难一个人逃离圣者(赫凯特)的追杀。



「可恶!总之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吧!这些家伙可不像会轻易放我们走啊!」



将两手的拳铁甲猛烈碰撞在一起,威尔这么说道。



就在这同时——



『我,乃龇牙其意识者。』



黑龙(阿玛迪斯)拍动那雄壮的翅膀降落于荒野。



——阿玛迤斯的獠牙。



龙的口腔中,暴露出一根比漆黑天空的光辉还要黯淡的獠牙。这个黑龙用来控制庞大力量的媒介,在之前被破坏后已经完全重生了。



「唔……」



魔笛和风压化为一体,如海啸一般袭来。



——锵!



伴随清脆的声响,某物大幅扭曲。



「沁力结界居然——!」



黑龙仅仅是接近,莫妮卡维持的结界便出现了裂痕。



「简直就是名符其实的怪物……!」



「莫妮卡!」



「现在放弃简易结界,切换为我所能施展的最大结界……虽然无法保证可以支撑多久。」



流着如瀑的汗水,莫妮卡闭上双眼。



尽管结界会造成她极度的负担,但若不这么做就根本无法靠近瑟拉的虚像。而这一点证明是正确的。



「来了!」



右手边的黑龙,左手边的大蛇(米克维克斯)同时活动。



挟带大地的震动,一面逼近的黑龙。于大地留下蛇行痕迹,直扑而来的大蛇(米克维克斯)。



「榭尔提斯!」



「必须先让黑龙失去战斗能力。」



那条龙的气息和速度太过危险了。



更何况,若是奇迹中的奇迹能破坏阿玛迪斯的獠牙,自己可能还必须吸引大蛇(米克维克斯)的注意,让其他两人继续前进。



「我冲过去。莫妮卡还有威尔,你们在逃跑的同时一边吸引大蛇(米克维克斯)的注意。千万不要靠近——」



抢在前一刻。



大蛇(米克维克斯)先行动了。



米克维克斯·汝为梦中之蛇。瑟拉的左身,不动者啊……为何会在此?



Miqveqs:O E wi nes neoles veqlem,.chin jas lef Selah, hec omnis elah…………dews vequ?



魔笛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