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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1 / 2)





  若要有孩子,自然要行床事,身为男子,李玄心里清楚,即便醉得再死,也不可能毫无所觉,所以大概率是后宅那些手段,当时还是庶女的谢贵妃,将这事安在了自己的头上。所以许给太子,做了贵妃的人,成了她。

  那谢贵妃一定不希望阿梨的身世暴露。

  至于陛下,看他的反应,对谢云珠有旧情,可对阿梨,却只是寻常,应当不知道阿梨的身世,甚至可能不知道自己与谢云珠有过一夜。

  李玄在脑海中将众人又过了一遍,良久,在面前摆着的纸上画了几个圈。

  苏隐甫、谢老太太、贵妃……

  李玄垂眸,谢老太太年长,又疼爱女儿,这份爱屋及乌,也同样落在阿梨身上,是最不可能违背谢云珠遗愿,公布阿梨身世的人。谢贵妃为了自保,更不可能提及。

  剩下的,只有苏隐甫。

  他那日在牢中的反应,便是要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的意思。

  他若要活,势必要从陛下入手,除了把当年与谢云珠假成亲一事告诉陛下,没有任何法子,让陛下打消心上人有可能是被害死的疑心。

  陛下要的根本不是证据,他早就在心里把谢云珠的死,安在了苏隐甫头上。是愧疚也好,还是执念也罢,眼下已经无法深究陛下究竟是什么心思,皇帝认定的事,轻易动摇不得。

  但一旦如此,阿梨的身世便会暴露,这是李玄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苏隐甫若死了,陛下消了气,失了执念,自然不会再把注意力放在阿梨身上。在陛下心里,她毕竟是苏隐甫的女儿,见了都会觉得不舒服,不会自讨苦吃。

  等谢老太太百年,这世上便只剩下一个是否知情还不一定、但一定会牢牢守住这个秘密的谢贵妃。

  对李玄而言,保护妻女不被卷进这些事的最好方式,便是束手旁观。

  苏隐甫一死,一切都结束了。

  李玄闭着眼睛,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在心里将整个计划都谋划好了,连仅有的几个漏洞,也可以推到旁人身上,譬如是武安侯逼迫,又譬如皇帝的决定,他作为臣子无法动摇。他甚至可以今日便入宫,激怒皇帝,挨些责罚,闭门思过,顺水推舟将案子推给旁人。

  不用想都知道,到那个时候,以阿梨的性子,非但不会怪他,反而会自责内疚。

  这些操作起来,对混迹官场的李玄而言,太容易不过了。

  可等睁开眼后,他却几乎只用了一秒钟,就把方才想好的计划全部推翻了,只露出个无奈的苦笑。

  他不是做不到,只是不能这么做罢了。

  万分之一的可能,阿梨知道了,她该多难过?

  李玄不敢想,一想到,便一改以往果决做派,变得前瞻后顾,甚至是他最为不屑的妇人之仁了。

  第101章

  转眼又过去几日, 苏隐甫的案子依旧没什么进展,厉晦叛国的案子,却是有了结果。

  李玄一进大理寺, 便先得知了消息, 大理寺卿视他为接班人,一贯很看重他, 一有消息,便早早过来了, 出于保密的缘由, 未曾直言, 却也隐约露了个口风。

  翌日一早, 大理寺与刑部共同撰写的案情折子,由一部一寺长官亲自盖了章后, 二人一起入宫,递到了陛下案前。

  原本厉晦叛国一案,就没有铁证, 更兼当年时任监军对自己从何处得到那所谓的出自厉晦帐中、后被交由敌军的军情,说不清楚。一问起, 便是颠来倒去, 连自圆其说都难做到。偏偏这位监军年纪已经很大, 再过几年, 便是要致仕的人了, 审案人也不好逼问得太狠。

  来来回回问了几遍, 未曾得到什么有用的证据, 但也间接证明了,当年厉晦叛国确无铁证,人证物证俱无, 仅凭原监军的一面之词,案子本身便有失偏颇。

  案子查到这里,可谓是陷入僵局,一方面证明了厉晦叛国一案有失偏颇,但另一方面,又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这偏颇究竟落在何处。

  毕竟,说句大不韪的话,最偏颇的人,便是先帝,但谁敢把矛头指向先帝、

  却恰在这时,大理寺一寺官从几屋子的卷宗中,翻出了一桩旧案,彻底打破了僵局。

  太和殿偏殿

  大理寺卿韦述与刑部尚书刘熙各坐一边,正等着陛下传召,二人分管刑部和大理寺,又因两部常有交集,偶有口角,相处得并不算愉快。能这般心平气和坐在一处,实在是难得的场景。

  韦述快到致仕的年纪,刑部尚书刘熙却还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二人彼此对视一眼。

  韦述一脸和蔼笑意,和善得犹如白发仙人,望着刑部尚书刘熙,心里却在想:傻大个,丁点不像文官。

  刑部尚书刘熙长着一张老实巴交的脸,脸略方,还是出了名的怕夫人,六部之中,数他看上去最憨厚老实,此时本朝出了名的老实人却在心里嘀咕:老狐狸,一肚子的坏水!

  正嘀咕罢,对面的韦述却笑眯眯开了腔,呵呵笑道,“刘尚书,等会儿面圣,这案子便由你来说吧。我们大理寺到底是要避嫌的。”

  刘熙一哽,忙站起身,连声道,“您是长辈,合该您来才是。”

  大理寺卿比先前笑得更和蔼可亲,看上去简直不像个掌管大理寺的高官,更像个田间老朽,一脸的无害,咳嗽了几句,摇头道,“不行了,年纪大了,走几步路就头昏眼花了。干完今年,就该给年轻人让位置了。那折子,我都看不清楚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刘熙哪还能再推辞,他是真怕等会儿这老家伙在陛下面前上演个当场晕厥,罢了罢了,只当自己尊老爱幼了。刘尚书硬着头皮应下,拱手道,“那便晚辈来吧。”

  二人正说罢话,传话的监官进来,请二人去太和殿面圣。

  二人并肩出了偏殿大门,偏殿面朝东面,此时正值旭日初升的时候,日光从东侧山峦后升起,一片金光照进来,落在宫殿琉璃瓦上,仿佛要驱散深宫中所有的阴霾。

  刑部尚书刘熙下意识抬手,想要遮住那日光,却在下一刻,停住了动作,略微抬起眼,直视着那强烈的、仿佛能刺穿世间一切诡谲的金光。

  他身侧的大理寺卿韦述亦眯着眼,转过脸,含笑慢吞吞道,“刘大人,天亮了……”

  刘熙一怔,旋即也颔首,忍不住心里有些感慨,“是啊,天亮了。”

  二人仿佛打哑谜般,说过便住了嘴,一同进了太和殿内,磕头拜见皇帝后,刑部尚书刘熙上前,拱手呈上案情折子,随后道,“据查,原监军孙宏善有一妾,姓朱名桂娘,现已病逝。这朱桂娘在世时,极受孙宏善宠爱,孙氏膝下一子一女,均由这朱氏所出。这朱桂娘有一弟,名为朱达,昔日仗着孙大人这门亲,在岷阳一代作威作福,欺压百姓,抢夺民女。厉将军当时携夫人温氏回乡省亲,遇这朱达杀了某户稚儿,正欲对该户寡妇行不轨之事,厉将军见状后,气急斩杀朱达。爱妾痛失亲弟,孙宏善因此生恨,其妻李氏有证词,孙宏善醉酒曾与她提及,对厉将军恨之入骨,有一日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其妻李氏的证词、当年尤寡妇的证词、孙宏善爱妾朱桂娘朱氏族人的证词,均已一并呈给陛下。另,当年孙宏善所呈先帝折子中写道,厉将军将我军情报交于敌军,但臣询问其细节时,孙宏善言辞闪烁,前后所言皆自相矛盾,未能自圆其说。故,经大理寺与刑部共审,微臣与韦大人均以为,当年厉晦叛国一案,系孙宏善挟私报复,杜撰栽赃。请陛下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