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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6节(1 / 2)





  即使萧宏犯下了这样的滔天大错, 他也依然不想他死。但是那些罪证桩桩件件都是在寒着他的一颗爱护之心, 这让他既矛盾又愤怒,根本不愿再去看那“孽障”一眼。

  他放心不下,又不愿眼睁睁看他去死,便让马文才去处理此事。

  在马文才之前,会为萧衍如此“操作”的心腹是从小培养的随从陈庆之,他性格谦逊、处事周密,从不会让萧衍操心这些细节,他也不耐烦手把手教别人如何去做一件事情。

  如今陈庆之已过不惑之年,萧衍给了他一个前程,他从此便是外臣,这种事情不好再让他插手,幸好有了马文才。

  一样的忠诚,一样的聪慧,一样的滴水不漏。

  也一样的能够领略“圣意”。

  要是皇帝不想管萧宏了,肯定不会再问,让马文才去处理,就是想让马文才找到萧宏能“活命”的理由。

  马文才果真聪明,不管是真是假,那“理由”是找到了。

  “佛念,你会不会也觉得我对待临川王太徇私?”

  虽然已经做了安排,也有了决断,萧衍还是惴惴不安,担心天下人对他的看法。

  “临川王荣华富贵了一生,比陛下还要逍遥畅快,而这一切全赖陛下的恩宠。依臣之见,临川王因陛下之恩已经享尽了人世间的喜乐欢愉,如今又要因陛下之恩舍去这罪恶之源,陛下并没有徇私,而是一片拳拳爱护之心。”

  马文才心中嗤之以鼻,脸上却恭恭敬敬。

  “就不知临川王知道了,会不会恨我。”

  萧衍叹道,“他从没有吃过苦,哪里知道我这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

  “陛下身为天子,尚且衣食朴素、从不贪与享乐,正因为如此,陛下才能统治天下几十年,使百姓安居乐业,陛下了解为君者的不易,体恤百姓的辛苦,自然能够简朴度日。而临川王享乐一生,从未有过吃苦之时,认为‘为天子者拥有四海’,便可以为所欲为,也是常理。”

  马文才不动声色的拍着马屁,“让王爷过一过陛下平时过的日子,怎么会是吃苦?陛下能过得,王爷为什么不能过得?”

  这话倒不是虚假,萧衍是个不贪图享受的君王,平日里茹素,衣衫冠冕也都是用的旧物,除非坏到不能用了,否则不会添置新衣。

  除此之外,他并不注重物欲,也不好享乐,平日里过的像是个苦行僧。

  他自己如此,却不要求别人也这样,所以梁国的大臣和皇子宗室都是奢侈无度的性子,而他自己施舍起僧院和僧人时也是铺张无度,这种“简朴”便显得有些可笑了。

  萧衍很吃这样的马屁,被马文才这样一说,不免有些飘飘然,再一想弟弟如此混账自己都能饶他一命,绝对称得上“仁君”,心情更是大好。

  马文才用余光看了皇帝一眼,见皇帝心情不错,趁机露出为难的表情,支吾道:

  “陛下,还有一事,臣要禀报。”

  “何事?”

  马文才从怀里取出萧宏亲笔的一封信件,又拿出一枚小印,说道:

  “临川王不知臣是替陛下传话,以为臣一心为他忧虑,出于感激之情,赐了臣几间在京中的店铺。只是臣此次是为陛下分忧,不敢居功,也不敢贪没临川王的私产,敢问陛下,这些东西……”

  临川王的产业遍及京中,给马文才的几间虽然地段很好,但也算不得什么,没有临川王这块招牌竖着,再好的店铺也在建康开不下去。

  更别说临川王明日如果倒台,家产说不定是要被清算的,马文才即便拿了这几间铺子,短时间内也没有办法经营或转手,说不定还要被查抄。

  不如大大方方地说出来,过个明路。

  果不其然,听到马文才的话,萧衍混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朕还以为是什么,不过是几间铺子,阿宏给你了,你便收下。你连找到私库的钥匙都呈给了朕,这几间铺子便当是朕给你的奖赏,你安心收着。”

  马文才得了话,也不虚伪推辞,当即恭敬地谢恩。

  “谢陛下赏赐。”

  这君臣一问一答,明明是临川王送的东西就变成了皇帝送的,皇帝有了面子,马文才有了里子,君臣相欢。

  又小心翼翼地应付了皇帝一会儿,马文才见皇帝有些疲惫了,识趣地自己找了个理由离开。

  马文才虽然心智过人,但已经多年没有这样用尽心力和人周旋过。他的“发财路”有祝英台所助,一路走来都很平稳,经营的事情有专人去做,在朝中也受皇帝信任,并没有什么人与他为难。

  这一天先是忽悠临川王,又如履薄冰地和皇帝覆命,饶是马文才已经做足了准备,走出净居殿时也有些心力憔悴,只想着好好休息一会儿。

  然而他还未回到在宫中的郎舍,便在半路上遇上了谢家之人。

  这位出身谢氏的黄门侍郎名义上是他的同僚,平日里态度却很倨傲,如今见他回来,居然硬要拉着他谈论什么文章。

  马文才无奈地跟着他到了清净点的地方,确认事情已经办妥无误,那谢家子才放了他回去休息。

  会和谢举结盟,原本也是无奈之举。

  谢举并不知道自己在御史台有人,他是想从萧宏这边下手,借着他贪生怕死,诈出一些能用的消息。

  马文才再怎么走运,也不可能和王谢这样的门阀对抗,更别说谢举许了不少好处,在官场上又是一大助力。

  而仅靠他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撼动临川王府,所以马文才顺水推舟,便和他做了一笔交易。

  临川王对外最大的罪名是“私藏军械”,而这批兵器和甲胄这么长时间都没找到。哪怕马文才再厉害,也没办法凭空变出这么一大批兵器甲胄来。

  但现在不同,马文才“找到”了临川王府的密道为饵,谢家要扳倒临川王,就不得不出血。

  谢家为马文才准备了“证据”,马文才再想法子通过密道将这些要命的兵器甲胄运进临川王的私库,这些东西入了临川王府就是“赃物”,必定是有去无回了。可作为“功臣”,马文才却可以顺理成章地向皇帝请求将这批“赃物”拨给白袍骑所有。

  白袍骑是皇帝的私兵,有谢家为首的清官附议,这件事问题不大,谢家用这批兵器甲胄换了马文才私下相助,又成功得了马文才肯定的答复,确定明日萧宏会认罪,这网便一步步收紧了。

  马文才小小年纪,却在三股势力里左右斡旋,步步为营,这些“大人物”都以为他是棋子,却不知回到他才是最后得利的渔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