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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奈的话里有着微颤,似乎是在下什么决心。

“即使是让我欺骗他,也无妨吗?”她歪着头,轻声地询问。

“没关系!”泉奈侧身,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朝她低喊道:“无论是什么样的方法都可以!只要让他不要再勉强自己!……你可以办到地吧?……泉。”

他的目光里有着微微的期许。

佐藤泉点头。她转过身想要离开,忽而又回头,望着泉奈,说:“那么,您呢?”

“什么意思?”

“如果倚仗泉奈大人的眼睛来守护这一族的话,那你的眼睛也会变成那样吧。”

“……”泉奈不答,只是握紧了拳头。

佐藤泉微垂眼帘,眸光暗暗,轻声地说:“多么可怜的一族啊。”

她含有怜悯的一句话,似幽幽的风,穿过空荡的庭院,落入泉奈的耳畔。束着乌发的青年微微一怔,随即便遮盖不住脸上微怒的意味。他猛然将她的双臂扣紧,压在了走廊的木柱上。

“这么事不关己吗?!”他咬牙,黑色的眼眸里泛开一片红:“那种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高高在上的语气――斑哥对你、斑哥对你……”

他的话说不下去了。

面前的少女安静地望着他,美丽的、毫无瑕疵的面容,像是一尊毫无活力的雕像,只是按照创造之初工匠的意愿,露出了图纸上所描绘好的温柔。

她慢慢地将自己的手从泉奈的手心里挣脱出来,然后揽上了他的脖颈。趁着青年微愣的时刻,她踮起脚来,闭上眼亲吻了他的嘴唇。

泉奈彻底怔住了。

他的身体一动不动,不知该作何反应――愤怒、痛斥亦或者……抱住她?

明明只是短暂的数秒,却好像有一整个夏季那样漫长。

最后,少女在夏季的末尾主动松开了环抱着他的手,轻声地说:“为什么我会这样事不关己呢?因为我对你的哥哥,并无爱意。”

火辣的刺痛从脊背上传来,浑身上下都是痒刺的疼痛感,就好像被无数的针捅穿而过,被绑缚住的双手被粗糙的绳子摩出钝钝得生疼。因为这样痛苦的折磨,她不停地低喘着,像是缺氧的鱼,想要借此缓解身上的痛感。

原本空无一物的视野中渐渐浮现出了分离重合的轮廓。

……鲜红色。

四下都是诡异的鲜红色。

她终于能看清自己的周遭是一副怎样的景象――一间宽敞的和室,四角放着火光暗暗的烛台。山吹茶色的障子纸门上描着群山奔马,透着富贵考究之气。

她的身前卧倒着一个男人,穿着灰色的浴衣,身下是一片弥散开的血泊。烫热的血液还没有失去温度,粘稠地向四处蔓延,将原本干净的榻榻米染成一片脏污的颜色。

看清这幅可怖的景象,她轻轻地倒吸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纸门外也响起了奇怪的声音。不是脚步声,只是金属摩擦的响声。刷刷几声轻响,几个男人便如同影子般落在了她的面前。

“殿,刚才的声音是……”

“――殿?!”

这几个男人统统作盔甲打扮,额头上绑着刺有族纹的白布。他们见到那伏倒在血泊之中的男子,顿时便如同炸开了锅般喧沸起来。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不明就里地看着他们反复地查看着尸体情况,四处奔走。因为无法理解眼前的景象,她干脆地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她叫做佐藤泉,是一个被创作出来的、空虚乏味的角色。为了创造者的愿望,她不停地收割着别人的好感度。当别人对她的好感度上升时,她能够获取属于自己的记忆与情感。曾经的她疯狂地追逐着所谓的“记忆”,最后却阴差阳错地被人以药剂杀死在警署之中。

本以为伴随着死亡,她的使命已经结束。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记忆倒置流转,她又回到了脑海空无一物、只有基本生活常识的状态,就像游戏存档清零,回到序章界面。曾经在现代东京生活的记忆变得恍若隔世,就像已经过去了数百年一样。

――又要,重新来一次了吗?

她在心底喃喃自语。

“是这家伙干的么?”

“只有她在这里了吧…可是她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喂!你是怎么回事!”

有两个人在大声地质问她,但是她正在愣愣地出神,只用茫然无措的面色应对这两个人。眼前的人来来去去,最后变成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黑发男人。他蹲下身来,用正气阳刚的声音问她:“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的声音,终于让佐藤泉回过了神。然而,即使是清醒了,她也做不出有效的回答,只能茫然地说:“……不知道……嘶,好疼。”

当她的神思回到身体中时,身上伤口的痛觉也在同时一并归来,齐齐发作,让她皱起眉头,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曾经的她可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伤痛,顶多只是摔跤和扭伤罢了。这样的痛苦,让她痛得几乎要流出眼泪来――只可惜,她是不会流泪的。

“不知道?”面前的黑发男人闷闷地重复了一声。

这个男人蓄着齐整的黑色长发,五官端方刚毅,一看便是个正直坚毅的人。他的额头和其他人一样缠着白色的布条。不过,他显然比其他人更有地位,因为他被称作“柱间大人”。

“……不知道。”佐藤泉低下头,实话实说:“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什么也不知道?”柱间露出了困扰的神情,摸索着下巴:“那看见了什么吗?比如说我的委托人,大名殿下怎么会死在这里,是谁动的手,你怎么会在这里,一副刚接受了严刑拷打的模样……之类的,看见了吗?”

“……我不记得了。”她的声音愈发轻了。

“麻烦了麻烦了。”柱间走到大名的尸体旁,说:“委托人竟然在我们的重重保护下死了。宇智波一族已经厉害到这样的程度了么?斑来过了?”

眼看着自家首领又要开始一波吹斑,柱间身旁的其他忍者不由提醒说:“这个女孩子未免太可疑了吧?”

柱间将视线投到了那少女的身上。

她被绑着双手和双脚,像是一条被迫搁浅的鱼,曲着双腿半瘫在地上。简陋的白色浴衣上有着无数撕裂的豁口,背部和小腿上都有鞭打的痕迹。刺目的血色与并不纯洁的白,形成鲜明的对比。

“看绳子的绑法,绑她的人可是下了很大的功夫啊。”柱间严肃起来,训斥说:“这样一个被绑的严严实实的小姑娘能做什么呢!大名是被冰锥刺死的,这很明显是忍者的手笔。”

柱间的部下也知道,他们的首领是个仁厚的人。面前这个小姑娘就算有一万分的嫌疑,只要还有一分的清白可能性,柱间也不会随意给她扣上罪名。

他们千手一族在忍界是数一数二的忍者家族,从来接到的都是护卫大名这样的重要任务。在忍界唯一可以与他们一较高下的,便是宇智波一族。而现在宇智波一族没登场,委托人大名便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重重的护卫之下。这要是说出去,宇智波一族恐怕是会冷笑奚落不止了。

“柱间大人。”一名忍者走进了和室,凑到了柱间的耳旁。

“我问过大名府的侍臣了,这个姑娘好像是……好像是……大名殿下的业余爱好。就是……”忍者的视线落在她被鞭打得一片狼藉的背上,有些不齿于说出这个事实:“她是大名殿下的女人。”

随着更多情报的获得,柱间的面色严肃了起来。

忍者们可以将大名府的四周保卫得严实无比,但他们没资格阻止大名和自己的妾室玩耍。

同柱间说话的忍者拧紧了眉头,朝着佐藤泉举起了匕首,做出警戒的姿态:“这个女人……”

佐藤泉能够感觉到,此刻的氛围着实紧张。他们并不是在说笑而已,是真的动了警惕与杀意,正如倒在地上的那个男人也确确实实是一具尸体一样,这一切都是可怕的事实。

她僵硬着身体,瞳孔因为恐惧而略略地缩起。

因为惧怕,她的身体产生了不可控制的变化。她周身的空气干燥起来,水分凝为细碎的冰锥,乱七八糟地朝着各个方向飞射而去。一时之间和室内的忍者们连忙上蹿下跳地躲闪着冰锥。

看到那熟悉的冰锥,忍者们呼喊起来。

“就是这家伙――”

“她就是杀死大名的人!”

耳旁的呼喊,让佐藤泉的心底愈发慌乱。她勉强维持着镇静,重复着一句话:“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也想不起来!”

原本落到地上摔碎了的冰锥们又彼此拼接凝结起来,在房间里四处乱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