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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智波泉奈是斑的弟弟,亦是一位有名望的忍者。他束着乌黑的长发,肤色白皙,五官继承了宇智波一贯的俊朗,也许因为年龄的原因,他的容貌比他的兄长更为精秀一些,而他身上的盔甲与血迹,则为他添上几分肃杀冷峻。

“我这里无妨。”斑说着,喊了他弟弟的名字:“你先回去吧,泉奈。”

“泉奈”这个名字出口,他的弟弟应了,一旁的少女也诧然地抬起了头,随后像是要掩饰什么,快速地低头不再直视他。

泉奈和泉,只差最后一个音的不同,佐藤泉差点以为斑不知从何渠道知道了她的真名。

“你认识泉奈?”斑的眼眸略带了危险之意,半眯了起来,猩红色在其间缓缓流转。

“不……”她说。

战场可不是闲话的场合,斑还想再问些什么,其他的千手忍者便持着武器杀了上来,阻挡在少女的身前。

“六月小姐,请到安全的地方去。如果您受伤的话,我们无法和扉间大人交代。”

他们这样说着,想要掩护着她退出危险的地带。

泉微惊。

【竟然有人专门在保护她么?】

忍者们保护着她退走了,而那本该最为危险的宇智波一族的首领,却并没有追上来攻击的迹象,而是硬生生地放他们走了,并且还阻拦了自己的弟弟。

――就连宇智波斑那样冷酷的人物,都不忍心杀她么?

忍者们在心里摇了摇头。

虽然保护支援的医生等后援是极为正常的事,但是这个女人是比普通的医生更为特殊的存在,扉间向部下们下达了必须确认她安危的命令。即使她在战争期间救了不少人,这样的特殊优待也却还是与她的身份不符。

这个女人有能力让扉间特意差人保护她,说明她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小姑娘。要是因为她的外表就对她松懈了戒心,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泉走的急,她转身时,一块小小的白色布条从衣袖间落了下来,摊在染了血迹的石块上。斑弯腰捡起了那条白色布帕,匆匆扫了一眼,便收入了袖中。

战况胶着不下,两方都是世代能人辈出的大族,双方的领袖又恰好是势均力敌的忍者,和以往每一次的战争一样,千手和宇智波难分上下。

入了夜,战况暂歇。

夜色很静谧,如果不是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伤患的呻|吟声,这样安静的夜色就能将战争带来的伤痕掩盖起来。

千手扉间站在一条溪流边,用水流洗着刀刃上的血迹。血已经冷了下去,反反复复、层层叠叠染上的、属于不同人的血液凝固在了刀刃上,散发着浓郁的咸锈味。

“扉间大人。”泉从林间走出,立在他身后,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听部下说了,今天宇智波一族的人袭击了后援部队。”他将刀刃上的水珠甩了甩,将刀迎着月色勉强地看了一眼,随后归入鞘中:“我也没想到,宇智波斑会去袭击你所在的地方。”

泉垂下头,说:“万幸,我并没有受伤。”

扉间冷然转过了脸,他的盔甲上也沾着飞溅的血痕,他甚至连擦洗一下的想法都没有,就这样任凭这些杀戮的痕迹直白地地展现在她的面前。

“我没考虑到你会遇到宇智波斑。”他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红色的眸子微冷,说:“明天我就会让人护送你离开这里。”

他说完这句话后,又低声说道:“不,我从一开始就做错了。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接触你。”

这句话很轻,像是说给他自己听。

扉间也确实想要把这句话说给曾经的自己听。

他以为自己可以游刃有余地保护好泉,但是事实并非如此。一想到她可能面对上宇智波斑那样琢磨不定、连自己和大哥都无法单独打败的对手,他就后悔自己冲动的决策。

他一向冷静,但在面对泉的时候,做错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会情不自禁地答应她的请求,不忍心拒绝她任何的邀请。简直就如着了魔一般,他开始犯孩子都不会犯的错。

这样的事情,从一开始就不该发生――他不该靠近佐藤泉,不该和她发展成那样暧昧的关系,给了她太多希望,让她产生了不切合实际的想法。现在要断掉这样的关系,未免显得绝情,还会伤害到她,但是不断掉这样的关系,伤害可能会更大。

扉间捏紧了刀柄,在夜色里沉默着。

该怎么做?

继续保护她吗?

但是他必须为家族付出一切,他不想因为有了软肋而成为一个觉悟不够的忍者。

将她送走吗?

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地方可以完全地保护庇佑她吗?

一时间,除了千手一族,扉间竟然想不出任何可以给予她保护的地方。或者说,扉间不希望她跟除了他以外的任何男人在一起。

他闭上眼睛,微叹一口气。再睁开眼时,他转向泉,问道:“我该怎么做?”

“扉间大人?”她语气带着微微的茫然。

“泉,对我说实话。”他说:“你想嫁给我吗?还是只是利用我,想要从我这里获取资源,变得更为强大,或者借以认识其他能够帮助你的人?”

他的问题太直白了,剔除了所有的温情面纱,只剩下耿直的利益选择。但凡是个正常的、有野心的人,都会温柔婉约地说“是,我是真的爱着你”,以此来换取信任。

佐藤泉微微眨了眨眼,她轻笑起来,声音柔软温情:“扉间大人还真是理智。”

她的话变相承认了扉间的第二个说法。

不知怎的,扉间反而松了口气。――【这样的话,就不会伤害到她了。】

“我会继续派人保护你,但是这次战争结束以后,我就会让你远离战争。”他说。

“也远离您,是么?”她问。

扉间点了点头,面色淡漠起来。

泉走到他的面前,踮起了脚尖,纤细的双臂环过了他的双肩,手指擦过他硬邦邦的盔甲和脖颈上的肌肤。夜风吹着她黑色的长发,像是扬起了一卷黑色的绸缎。

“那么……今夜,就请让我陪着你度过吧。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扉间的神色微愕。

树林深处浅浅的溪流旁,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里,传来轻浅的响动。几不可闻的低语和微喘,消散在裹夹着血腥味道的茫茫夜风之中。

|||

宇智波一族在森林深处扎起营帐,快熄的篝火在森林的边缘亮着微弱的光。

四下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和铁锈味,这样的味道是斑早就熟悉了的。因为夜色一片漆黑,眼里只能看到木柴堆上跳跃的焰火,其他的感官便更敏弱了一些,那些味道似乎也比白天更为浓郁了。

他没有受伤,但长袍破了几道口子。而坐在他身旁、正在整理忍具袋的泉奈却挂了彩,手臂上被割出了一条深深的伤口。

宇智波泉奈高束起袖管,用牙齿咬着衣袖多余的布料,随即用绷带包扎自己的伤口。他的兄长坐在火堆旁,跳跃的光扑到了他的面颊上,照的他俊挺的五官轮廓明灭不定。

想到白天发生的事情,泉奈松开牙齿,皱眉问:“哥,我和那个女人并不认识。不过,她有些眼熟……虽然只看了一眼,但我确信我在哪里见过她。”

当时战场上一片混乱,少女的面颊上又有血和凌乱的发丝,泉奈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并没有记起来她是谁。

“她是六月朔日,那个舞女。”斑说。

“是她?!”泉奈诧异,黑色的、眼尾挑起的眼睛微微睁大了。

想到当日和哥哥一起护送古乃实公主时所见到的六月朔日,泉奈不由陷入了无言。当时那少女婉然艳丽的身姿,便如一道锋锐的刀在松脆的木头上刻画着,轻易地把她的一颦一笑刻进了在场每个人的骨髓里,想要忘掉都难。

斑忽然想到了什么,黑色的眉紧锁起来。有什么在他的脑海里连成一线,让他迅速想通了一些事情。

六月朔日是千手一族的人,她口中那位不愿意娶她的红瞳男人极有可能就是千手扉间。那么,打从一开始,六月朔日靠近他们的目的就很可疑。

斑轻舒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头顶的夜空。深蓝色的苍穹一望无垠,被叶片的轮廓遮去了一半。

不知为何,斑的心底有着一阵阵轻微的烦躁。许多嘈杂的念头,在他的心底翻涌着,让他无法静下思绪来考虑明天的战斗。

【她竟然是千手一族的人么?】

――不。

倘若只是“救了一命”这样的关系,她倒也并非必须完全和千手一族绑在一起。

只是不知扉间和她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了。

“哥?”泉奈看他一直在出神,便唤道:“那个女人怎么了吗?”

“没什么。”斑将自己的心事掩得不漏痕迹。

泉奈轻笑起来,说:“真是美丽的女人,不是吗?为什么会出现在战场上?”

斑瞥他一眼,缓缓说:“她是敌人,仅此而已。”

他的表情很冷淡,保持着惯有的威严与冷静,丝毫看不出波澜。

“我知道。”泉奈的神情凝住了,他望向了自己的兄长,说:“她是敌人。千手一族向来喜欢用些奇怪的把戏。你千万不要被他们欺骗了。”

斑忽然想到,白天似乎捡到了那少女的一件东西。于是他便伸手在袖子里摸索着,将那条白色的布帕取了出来,在掌心间摊开。

【……发带吗?】

斑想着,将刺有千手族纹的布帕翻了一面,帕巾反面上的一行黑色小字却陡然进入了他的视线。

“千手柱间 [木头形状记号]”

斑:……

他捡到的好像是柱间的东西啊?!

宇智波斑知道,这次战争,可能就是最后的一战了――

族内人心浮动,想要投降求和者数不胜数。忠心耿耿追随他的年轻人有许多,但是渴望和平安定的族人也有很多。宇智波一族已经不是当初能和千手一族平分秋色的忍界大族了,连年的战争已经磨光了族人们的耐心,让他们无比地渴求战争的终结。

他带领宇智波族人出发之前,留给泉一句话。

如果他死了,那么她便自由了。

这场战争异常艰绝,战斗激烈非比寻常。最终,以宇智波斑倒在了千手柱间面前作为结局。

斑是宇智波一族的核心,也是世界上仅有的、能和柱间为敌的人。扉间提起了刀,想要将这个千手一族最大的敌人除去,然而,这行为却被他的大哥柱间阻止了。

柱间在斑力竭的躯体旁蹲下,语重心长地说:“斑,我们真的不能和小时候一样玩耍了吗?”

这样的一句话,唤起了宇智波斑心底的回忆。

少时的他曾和柱间在南贺川河川旁一起打水漂,那段回忆,即使经过了战争年代烈火硝烟的轰隆碾压,却依旧闪闪发亮,美好无比。

于是,原本已经纠结成为死棋的局面,忽而有了新的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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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智波一族与千手一族终结了战争,在柱间的倡议下,两族决定结为联盟。连年的战争让双方都损失惨重,这样的决定得到了两方族人们的欢迎。

宇智波斑带着伤回到族地时,宇智波一族也一扫先前被战争压出的萧条寂寥,重新焕发了热闹的生机。

宇智波和千手敌对多年,突然结成了联盟,需要处理和确认的事情便一堆一堆的,让他忙的要命。宇智波斑在族内忙了好多天,才空闲下来回家里去。

已经是夏天了,炎阳高照,天气温热闷吞。

他觉得头发披着怪热的,就让泉又替他把硬刺的黑发扎成了马尾。

“战争已经结束了。”斑说:“以后都不会有了。”

“啊……”佐藤泉拿着木梳的手一顿:“那是一件好事吧。”

斑放在膝上的手一紧。

夏季的光丰茂耀眼,匍匐在深绿草丛里的虫鸣悠长绵延。

――是好事啊。

宇智波斑想。

以后便再也没有人会泉奈一般,在大好的年纪里死去。孩子们也不需要在少年之龄就在战场上搏命,早早地失去家人亲友。

想到泉奈,斑的眸光便沉了下去。

如果在那之前,宇智波和千手就缔结联盟的话,泉奈就不会……

斑的手握得很紧,这样细微的动作无法抒发他内心微妙的悔意,他只好蹙眉咬牙,竭力将内心徘徊的悔意与痛苦驱逐而去,好让自己不被这些情绪所影响。

忽然间,一只手覆到了他的面颊上,温温凉凉的,把夏日的温热也降了下来。

“您怎么了?”泉在他耳旁温柔地问:“那些事情都已经结束了,请不要再为之烦恼了。”

“……”宇智波斑陡然睁开了双眼,眸中一片清明。

因为她的声音,那些驱之不去的阴翳便如云开月明般消散了。

是的,那些噩梦般的岁月已经结束了,现在的他可以做些别的事情。

譬如带泉去看看他少年时曾和柱间一起玩耍的地方。

他还没和泉说过自己和柱间从前的故事。

斑想和泉说的、想带泉去的地方有许多,但他不习惯把这种有些别扭的情绪外露出来。他总觉得要是让泉把他的想法看的太清楚,自己便输了。

“以后,千手和宇智波会生活在一个地方。”斑把自己原本想说的话压了下去,用其他话取代:“既然要住到一起,那你是我的女人这件事就瞒不住了,扉间迟早会知道你没有死。看在我的份上,他不会立刻拔刀来追杀你,但是……”

“斑大人。”泉放下了木梳,温柔地提醒道:“不知火之国以外的地方,是什么样的景象呢?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去看一看。”

“……所以我会告诉他们,你还活着。”斑仿佛没注意到她委婉的话语里藏着什么,自顾自地说着:“我当初对扉间说你已经死了,也是免得他追杀你。他是个很固执的人,对我族也一向十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