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在地上，仰起头看着他。

手里的墨镜坠落在地上，她仰望着他，那一双美丽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楚楚可怜。

见惯了她巨人一样屹立的模样，再看她此刻仿若空中飘零的落叶般的样子，易擎之的心被人狠狠砸了一下

他蹲下身，抬手摘下她的面纱，看着她的脸:“夜儿？”

她冲着他凄美地笑了笑:“对不起，我不想麻烦你的，但是，呜呜～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了，我的脑子以前明明很聪明的，但是现在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不能思考，我总是骂别人得了蠢癌晚期，但是我自己得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呜呜～”

“不哭，乖，不哭了。”易擎之帮她擦掉眼泪。

不用想，能让彪悍的凉夜变成如今这样的人，只能是那个深深走进来她心里的男人。

易擎之没有问乔歆羡为什么不在，他拿下面纱将凉夜的小脸重新包裹了起来，然后将她直接打横抱走

在易擎之的私人公寓里。

凉夜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

她手中握着牛奶，这是她从小到大每次极度紧张、或者极度害怕的时候，会做的应激反应。

而这次易擎之刚刚把牛奶给她，她就迫不及待拿过去了。

这就说明了，她真的很不好了。

“你回来了，康康怎么办？”

易擎之在她床边落座，看着她如今这副鬼样子，一阵眼疼

不能问乔歆羡，因为她会伤心难过，那么问康康总行了吧？

至少在易擎之的印象里，凉夜从来没有将康康舍下去往别的城市的经历。

凉夜抬起清瞳，看着易擎之，只说了一句话:“乔歆羡是康康的爸爸，亲生的。”

两团带着异光的火焰在易擎之的瞳仁里跳了跳，很快镇定下来之后，他又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了他的日记，他四年前因为愧疚找过我。”凉夜的眼泪落下，手中的瓶子几乎就要握不住了，眼泪再次落下:“我、我不想被他家找到，我偷渡回来的，康康很喜欢他，康康留在他身边，将来可以做将军的。呜呜～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了，你不要再问了，呜呜～”

易擎之敛了下眉，接过她手中的瓶子不让她再喝了，直接将她摁倒，被子往上拉:“睡觉脑筋不清楚的人，最好睡觉”

凉夜躺在被窝里，试着闭上眼，可是泪，却是无休无止地落下了。

他还没有离开。

房间里飘起她懊恼的声音:“他受伤了，呜呜～我舍不得骂他，舍不得打他，我连我妈妈的仇都忘了，连我过去那么多年吃的苦都忘了，我什么都忘了，就只记得他日历的愧疚，只记得他为了别的女孩子拿命去挡枪，呜呜～我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他快点好起来，好好带着康康，好好找个他自己喜欢的女人。呜呜～你说我是不是疯掉啦？我觉得我就是疯掉啦，我的心都疼死了，我都不想活了，呜呜～”

易擎之负气地从房间里出去，狠狠关上了门

站在阳台上，俯视着下面的风景，默默点上了一支烟。

他想告诉她，就在刚才那个房间里，在那张床上，为了她，他一个大男人不知道半夜哭湿了几回枕头了

那种无能为力又痛彻心扉的滋味，他怎会不懂？

他爱她

爱了那么多年

易擎之在阳台上一连抽了五六根烟，终是拿出手机，对着乔歆羡的号码拨了过去。

当对方刚开口:“喂，我是乔歆羡。”

易擎之真的觉得自己是疯了，抬手，一拳狠狠砸在阳台的墙壁上，让身体的痛代替心里的痛去痛:“夜儿在成都在我这里”